“哈哈……”明靓被花布纨的话逗得大笑不止,一手捂着嘴,上身微微后仰,肩膀轻晃。
蒋文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她的脸色像猪肝一样紫中泛黑,妆也花了,头发湿湿的,模样十分狼狈。此时此刻,她是又怒又憋屈,有心一把火烧死花布纨那个混蛋,但是身上被酒精淋得到处都是,哪敢用火,就算真的被气炸了,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在人前这么丢脸过,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以前她还真瞧不上花布纨,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帮助牛吉利设计诬陷他,但是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以后,花布纨无疑已经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人,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明靓一直在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肩膀轻轻颤抖。花布纨的嘴是真损呀,一点儿口德也没有,看把蒋文给气的,简直……真是……干得漂亮。
忽然,明靓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人看到机会,朝着她疾冲过去。
“小心后面!”花布纨立刻大声提醒。
他在二楼,站得高看得广,虽然嘴里说话只针对蒋文一个人,但是他的眼睛却时刻警惕着所有敌人。那人刚动,他就发出了提醒。
如果换作一般人,第一反应多半是惊讶,第二反应是扭头察看情况,接下来,可能就在惊慌失措中被干掉了。
但明靓可不是一般人,收到提醒之后,她几乎在一瞬间就采取行动,左脚为轴,右脚发力,蓦地转了180度。
对方是直接朝着她后背冲过来的,结果明靓这么一转身,所站的位置正好和对方错开。
那人的眼睛睁得老大,惊讶的神情甚至没来得及完全在脸上展现出来,明靓已经侧身扫腿,右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软肋上。
就是这一脚,让那人横着飞了出去,直接飞出人群,在空中滑翔十多米才落地,又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那人停下来以后直哼哼,表情扭曲到极点,他始终没有站起来,身体也不敢动,似乎稍微动一下就会疼得要了他的命,估计骨头已经断了。
想来也是,一下子飞出那么远,那撞击力得有多大,跟被小汽车撞了差不多,受伤肯定轻不了。
这一下子可把一群人都看傻眼了,他们张大嘴巴呆呆地看了明靓一会儿,忽然像是一群受到惊吓的鸡鸭,两条腿紧着捣腾,纷纷逃开。刚才还想围住明靓把她抓起来,现在却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花布纨抹了把汗,心中也在惊叹,明靓的反应之快又一次刷新了他的想象,刚才那个转身不就是带球过人时常用的动作吗,被这女人灵活运用之后,一招就能重创敌人,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蒋文看到同伴被明靓吓退,也立刻跟着往远处退开,确保她和明靓之间始终有人相隔。
明靓目光一凝,看向蒋文,正要冲出去捉她。忽然,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传入耳中,由路口那边迅速接近。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几辆摩托车护拥着一辆面包车正朝这边开过来。虽然现在大部分车辆发动机已经不再烧油而改用电力,但是电力发动机经过多少年来的改良已经可以达到很大的功率,实现很高的转速,发出的声音依然很响,并不比汽油机安静。
那一支车队声势浩大地冲过来,明靓不知他们是何目的,心里有了提防,也就顾不上再去捉蒋文了。
车队到了附近便停下来,摩托车上的人纷纷下车,因为戴着头盔,一时间看不清模样。
面包车两侧前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男子。
驾驶位的男子绕过车头,看见明靓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对着从副驾驶位下来的男子说:“洋哥,就是这家。”
他说话的时候抬手指向一家店铺,竟然是药店。
明靓也认出了对方,这人就住在这个小区里面,偶尔能碰到,所以脸熟,也曾听见他和人聊天,似乎姓刘。
说话那人发现了药店老板倒在地上,虽然睁着眼睛神志清醒,但是状态显然不怎么好,那人问道:“哟,老板,你怎么了?是这些小孩子把你打成这样了吗?”
药店老板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叫道:“小刘,快帮帮我,我被这些小混蛋害惨了。”
小刘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药店老板扭动脖子,抬起眼睛看向二楼的窗户,叫道:“就是那个小子,硬闯进我的店里,抢了我的药。”
其实他的伤情累积到这种地步,那群小混混也有责任,但是他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花布纨,所以只说出花布纨一个人。
听到这话,明靓微微一怔,看向花布纨,眼神中充满询问之意。
花布纨低头与之对视,神色坦然,没有说话。
明靓又看看药店老板,见到他一脸愤怒的神情,再想到花布纨此刻就在他的店里,对他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再抬头看向花布纨的时候,神情中掺杂了一些困惑和窘迫,更多的还是责问之意。
花布纨看着她的眼睛,脸色未有丝毫变化,用平稳的语气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信我,我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明靓也不知怎的,听到他的话,看着他淡定自若的表情,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下来,脸色渐渐缓和,微微点头。
药店老板可就不干了,叫道:“什么不是这样!就是你硬闯我的店,抢了我的药。”
花布纨根本不搭理他,见到被称作“小刘”的男人正在抬头看自己,便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非常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的团队还需要人手吗?我和我的朋友想要加入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允许。”
“小刘”朝他笑了笑,问道:“小伙子,这事儿先不忙。你抢了人家的药,还没处理呢。”
花布纨心里在冷笑,因为他已经看出这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是他不准备亲口戳穿,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对态度,说道:“这位大哥,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存心来这里抢东西的。我家里有人发烧,需要退烧药,我才来这里买药。但是老板说什么也不肯卖,一盒也不肯卖。”
药店老板勃然变色,骂道:“店是我的,东西也是我的,卖不卖是我的自由。”
花布纨不去理他,仍对着“小刘”说:“老板这话乍一听是没错,但是我也知道,如果在平时,为了赚钱他肯定会卖。现在不卖,是因为……”
药店老板高声骂道:“你知道个屁,闭嘴吧你,没人听你在这里放屁。”
花布纨在他开始大声叫喊的时候,暂时把话停住,等到他吼叫声停下,立刻接着说道:“现在这情况,到处都不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受伤,药品的价值肯定会大大提高,他是想囤积这些药品,挣取更多的好处。”
药店老板面皮紫胀,骂道:“放屁。你懂个屁,就在这里胡说。”
花布纨又说:“他这样自私自利,不管别人死活,放在现在这个情形,倒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时候,药店老板又开始大声叫喊,试图打断他的话,花布纨毫不理会,只管说自己的。)但是我家里人发烧,我也不能放着不管,既然他说什么都不卖,那我就抢。事情就这样,没什么好辩解的,我也不想辩解。这事儿我没觉得亏心,既然他可以不管我的家人,那我也可以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大家都是各人顾各人,谁也没比谁高尚,谁也没比谁下作。大哥,您说是不是?”
“呵。”“小刘”咧嘴发出一声轻笑,转头朝着被他称作“洋哥”的男人看了一眼。
“洋哥”与之对视,也是微微一笑,抬头看看花布纨,什么也没说。
明靓看向花布纨,这一回,她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赞许和认同,有。因为花布纨是为了救她的母亲。
惊讶和不安,有。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她觉得强抢财物这种事有悖于道德。
理解和无奈,也有。因为她知道,为了救自己人,真逼到份儿上,那也顾不上什么廉耻道德了。她只希望自己别遇到这样的情况。
蒋文那伙人并没有走远,尤其蒋文,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花布纨和明靓,她想弄清楚突然到来的这帮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想要找个机会永久解决花布纨和明靓这两个后患。
花布纨看到蒋文的眼神,却没有理她,又向“小刘”说道:“我只拿了一盒退烧药,偏偏碰上这群小流氓小太妹找我的麻烦,一群人围堵我一个,把我打伤了,”他指着不远处的蒋文,“那个女的,会用火焰魔法,把我给烧伤了,”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胸口被烧坏的衣服,“没办法,我又拿了点儿治疗跌打损伤、治疗烧伤的药,还有消炎药。除此之外,别的药我都没拿。您说我偷也好,抢也好,我都认,但是我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是想活命,仅此而已。除此之外,绝不贪心。”
“洋哥”点头微笑说:“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花布纨早看出来了,“洋哥”是这群人的头儿,于是对他说:“我和我的朋友都是守规矩的人,无缘无故绝不会惹事,需要的时候也能打,希望您可以收留我们,我们愿意为您效劳。”
说完这话,他眼珠微偏,朝着蒋文的方向看过去。
蒋文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看到他瞥过来,忽然紧紧地抿住嘴唇,小拳头也握了起来,微微发抖。
她知道,花布纨这是想要托庇于人,有了这些人保护,她今天就拿明靓和他没有任何办法了,连晚上去偷袭都做不到。
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转开目光,紧盯着“小刘”和“洋哥”,等待他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