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洪星海疑惑地看着跟在杨梅后面走过来的人,虽然满身狼狈,却依旧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女人的用手捂着一只胳膊,明显是受了伤,洪星海从事革命斗争这么多年,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枪伤。
杨梅刚想跟他解释一下朱潇潇的来历,朱潇潇却目光炯炯地盯着洪星海,眼神热切的让他忍不住后退了几部。
“你今天去没去过东江码头的茶馆?”只见女人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看着上面绣的那朵红牡丹,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闻言,洪星海瞬间变了脸色,就连杨梅也有几分警惕的看向了她。
朱潇潇不答,继续问道:“你认识一个女人吗?她叫花红。”
“花红?你见过花红?”
男人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竟然紧紧抓住了她的衣领,朱潇潇甚至怀疑下一刻他就会跳起来打自己了。听见洪星海的话,薛如衣、周天、赵伟生他们都凑了过来。
朱潇潇为难的看着他,垂下头,问:“你就是她的丈夫吧?很抱歉,花红可能已经不在了,她托我给你带句话‘我已经走了,搞错了一些东西,什么都没有留下’。”
“滴,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剧情‘守望的爱情’。”团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丈夫?”洪星海一愣,忍了一晚上的泪水终于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逃了出来。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想起这次任务之前他答应她的话,“等到这次任务结束,我就跟组织上打报告,娶你。即使不能一起到老,我也会用尽所有力气守着你。”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洪星海有些记不大清了。她是哭了还是在笑?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来着?她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都模糊不清了,只是那天的阳光很美,打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是了,那时候,她披散着一头长发,笑的甜美,说“阿海,我也护着你,守着你。”
朱潇潇沉默不言语,对啊,这只是一个故事。但是,他妈的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故事呢?这明明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有血有肉的人生啊。
她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的,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涩涩的,就算迫不及待地想要揭露赵伟生是内奸的真相,此时却也希望能够再晚一点。更何况,余光中,那个后来给兄弟插刀且陷害男主的内奸赵伟生,此时正红着眼眶,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深意。朱潇潇不解,明明看起来坚毅认真又正派的一个人,竟也能做出插兄弟两刀的事儿来。
“王少!出事了!出事了!”一个杠着枪的军人直接冲进了宴会,慌张的说道。
“怎么了?什么事慌成这样?”王少阳从一群莺莺燕燕中站起身来,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不耐。
“是朱小姐,朱小姐出事了。”
“什么?!”对于朱潇潇,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她贴着他的女人的标签,可是既不是他的心上人,也不是他金屋藏的那个娇。他对她这感情很复杂,他知道她母亲的事情的,也曾叹过她本来应该是温婉娇嫩的大小姐,反倒是她自己浑不在意,像极了一朵带刺的野玫瑰。这份世事打磨的圆滑和坚韧,让他有几分怜惜,有几分羡慕。这些年来,无数的女人在他的身边打转,他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偶尔他也会自嘲,其实除了老头子那点身份,或许他还不如朱潇潇。
“是的……好像是去找陈少的路上正好遇见了丁队长与平民党的枪战,中弹后被平匪劫持了。”看着王少阳黑下来的脸色,他硬着头皮说道。
“陈南笙呢?他不在场吗?”王少阳吼道,身后谈笑的人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陈、陈、陈少他当时护着蓝家小姐。”传话的小兵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南笙!”王少阳咬牙切齿。
“她不是在宴会吗?”
车子行驶过喧嚣的夜,车上的人却沉默着一言不发。比起刚才,蓝莫言已经镇定了许多,不再惊慌失措。可是陈南笙的脸阴沉的仿佛要滴水,这让她很是不解,他明明抱着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目光却望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南笙哥哥?”蓝莫言试探着开口。
“怎么了?”看着蓝莫言眼睛里的小心翼翼,陈南笙仿佛如梦初醒,刚想说点什么,车已经到别墅了,他听着司机的提醒,干巴巴地说“先下车吧。”
进了大厅,灯光下陈南笙才觉得温暖了一点,甚至连心也不再那么煎熬了,这么一想,人果然是一种向光性的生物。他想着事情还不是很糟糕,洪星海的人救走了朱潇潇,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于是心又放下了几分。
他想起当时拉着蓝莫言的顾盼,温和地跟蓝莫言问道:“今天你怎么在音乐剧院?”
“我刚回国……听不习惯那些戏,听别人说东江有音乐剧,就去了,南笙哥哥,你知道吗?那些音乐剧全都是些青年学生排出来的!他们简直太有才华了。尤其是今天晚上的那个音乐剧,是一个叫顾盼的女学生写的,她的思想很先进,文笔也相当的不错。”
陈南笙听着她讲话,面色越来越沉,“以后你不要再去那里了,你跟她们,不是一类人。”
“怎么就不是一类人了?”蓝莫言反驳。
“让你别去就别去!”陈南笙突然发了火,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蓝莫言非要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搅在一起。他身陷囹圄,只希望她过得安稳幸福,而不是让她也陷进来。
蓝莫言不说话,只是倔强的用眼神看着他。
陈南笙叹了口气,解释道“那边的关系很乱,今天你也看见了,以后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不一定护得住你。”
“好。”蓝莫言应下了,心里却不以为意,但是她不想跟陈南笙争执,毕竟自从她回国后,他一直在推开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推心置腹的跟她讲话,更遑论话里面都是对她的关心。她很受用,也格外珍惜这两个人的时光。
“你去哪儿?”看着陈南笙要走,蓝莫言问。
“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陈南笙心里还装着别的事,自然不会多待,他还要把那个消息给送过去,正好趁着这次机会顺便打探一下朱潇潇的情况,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中弹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两天各种事情太多,都挤在一起,让他有些疲于应付了。
他坐上车,先是给司机放了假,然后自己开车去了城北的一家药店,天已经很晚了,药店关着门,陈南笙下车,开始敲门。他先是重重的敲了三下,又轻轻地敲了两下。敲门声划破夜空,不多时店里的灯火亮了起来。
店家睡眼惺忪的披着薄衫走了出来,说道:“先生有什么急事吗?我们已经关门了。”
“我兄弟刚刚受了伤,我过来给他拿些药。”陈南笙一边说一边跟在店家后面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关上了。
“先生拿点什么药?”
“两面针、当归、决明子、忍冬藤。”陈南笙压低了声音说。
店家心里一紧,瞬间就睡意全无,他接着说道:“当归这里卖光了,在库房里,您顺便帮我进去拿一下吧。”
“好。”接着,陈南笙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小门。
一群兵在军区大院里,站得直直的,前方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人正在前面训话,他说的唾沫横飞,心里十分恼火,“你说你们干什么吃的?都埋伏好了还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军火给弄走了!都是一群饭桶!水货!”
丁宁是越想越气,因为这件事他背了大处分,要是有点关系早就被人弄下马了,更是被崔浩瀚指着鼻子骂“蠢货。”他心里这个气啊,但是一来这事儿确实是自己负责的,这出了事他就得担着,二是他总不能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指着鼻子对骂吧?他丁宁虽然是个混子,可是也不会给他小舅子平添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还要靠着人家混日子呢。
但是这口气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于是全都撒在了底下人身上。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前后夹击,还能让人给跑了!真是一群蠢蛋!蠢透了!”他怒吼,“还有,谁让你们在闹市在闹市放枪的?是日子不想过了是不是?不是封锁了东江码头吗?他们怎么跑出来的?都他娘的是一群水囊饭袋!”
“但凡今天出去行动的人,给我扣一个星期的军饷!”他恶狠狠地说,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丁队!不好了!”
“什么事?”丁宁吼道。
“王少来了,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的,听说是来算账的。”来报的人慌慌张张,语气急切。
丁宁一愣,“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