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徐家雏凤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个背部臃肿的少年，这个十六岁就佝偻着身子的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一样。
张雨泽也有点想笑这个取名跟金庸小说里的吴莫愁的人，但被宋嘉木推了一下，也就没说什么。
孙石还真没看到还有这么一号人，有点不好意思，摆起先生的姿态制止了有点嘈杂的众人。对着众人摆摆手说道：“跟我来吧。”
九人都跟着他来到内院广场上，原先的一两千人经过三天的选拔到现在就只剩下五六百人的样子，孙石把九人带到广场最前方，后面跟着一百来人的一个方阵。由各自的先生带领站好。
在后面就是大概四五百人，这些人羡慕的看着前面的一百人，那一百人又羡慕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张雨泽等九人。
这时肖震从天空中缓缓飘下，落在所有人的头顶，不得不说这一幕对于这帮血气方刚的少年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肖震飘在空中，雄浑的嗓音在广场四散开来：“各位同学们，你们今天就算正式加入我天章书院了，想必各位在加入我们书院时对我们书院也有了一个基本了解，这里我就不多说，下面说一下书院院训：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谦，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侍力；——”
说完了校训，在说校规，在台下看到听的昏昏欲睡的几百人，肖震终于说一些与他们有关的话题了：“后面的外院子弟不要慌张，虽然你们现在只是在外院，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外院与内院的差距，这里的先生与环境都不是你们外院能够比拟的，但是你们甘心在书院的日子一直呆在外院吗？如果你们不甘心那么就请奋发图强得到先生的认可，最后加入内院吧！那些已经加入内院的学生也不要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你们如果不用功还是会被先生踢出学院的。”
不得不说这套惯用的奖惩机制还是很能激发学生的，下面的几百人里好像已经开始充满了斗志。摩拳擦掌已经开始憧憬自己的未来了。
站在最前方的王少禹看到林霁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于是问道：“林兄，这位校长的讲话有什么错误吗？”
林霁寒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笑居然还能被这人看到，也不回答，对视他的眼睛，想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张雨泽还记得这个人刚才替自己解过围，于是附和问道：“是啊，你刚才为什么会冷笑。”
看到这张雨泽也发问了，于是回答：“这个内院外院互换听起来很美好，给每个努力的少年提供了机会，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他说的是被先生欣赏，这就证明你的先生是决定你是内院还是外院的绝对关键人，在开学典礼上，数千人看着的时候，你的成绩与灵力亲染度一目了然，这个时候你做不了弊。只能按成绩来排序，可是现在由先生掌握你的生杀大权，那时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跟先生有关系的可以高枕无忧，而那些与先生没关系的就要靠自己家里花钱来打点关系。这样不是变相的让学生讨好老师，给老师行贿吗？现在在内院的你万一只是一个贫苦的少年，除非你特别努力天才，不然你就难逃被刷的命运。”
听完这些话的几人都看着面无表情的林霁寒，仿佛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直在听的秦语苏也被这个人的阴暗思维给吓到了，在书院长大的她辩解道：“才不是呢，这里的先生为人都很正直，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乱收钱的，学院还会定期给每人丹药，修炼的功法，武技也都不会偏袒！”
“你能保证这书院里每个人都像你说的那样吗？如果可以，当我没说。”
被这一句话就给怼回来无话可说的秦语苏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却想不好什么来反驳他。
这时她旁边的徐灼然站出来替她说道：“完全的公平是不存在的，我们假使每个老师都很贪婪，就像你说的那样只会收礼，可是他们确实是在教导学生，你知道在内院的老师至少都是要五境乘风境才能教导学生，他们上半辈子的努力修炼换来下半辈子的收礼，过好日子有错吗？那些没钱送礼的学生应该怪自己的不够刻苦，而不是怪学院的制度！就算你觉的这条规矩不对，你也不应该全盘否定，至少它让外院的一些人得到了机会，让他们对未来有一点希望。”
听完徐灼然那一席话的林霁寒，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缓缓说道：“我没有说这个制度不对，我只是对一个先生单独决定学生的好坏表达不满而已，而且一个人几乎决定一群人的下半辈子是否太过儿戏了！”
林霁寒还想继续往下说时楞住了，因为他发现一直没有看向自己的纳兰清亦突然转头看向自己。
这时徐灼然身边的跟班徐晃看到这个林霁寒一时不说话，以为他没词了。赶忙挖苦道：“说不出来就别说话，我们公子跟你辩论那都是看的起你，你们不会是因为实力太差，怕被赶出我们这里，才想着诋毁这项制度吧。”
没有理会徐晃的阴阳怪气，看到那身紫衣的林霁寒有点紧张的不知所迫，低着头没有说话，可这被我们徐晃理解成了单方面的理亏。刚想继续挖苦就被徐灼然给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徐灼然抱拳道：“你的观点虽然我不认同，但是我想这件事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既然这样就在以后的学习中拭目以待吧”
林霁寒看着那身紫衣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回过头去。也没什么性质继续说话，只是点点头道：“好的。”
开完会之后已经到了黄昏，落日挂在远处一颗大树上，在场的师生都各自解散，孙石也把他们带回内院游历一番，先将他们先带到食堂，给了没人一块牌子，说他们这帮人可拿的是最高的黑牌，可以在最顶楼与各位先生一起用餐。张雨泽摸了摸手中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牌子，垫了垫还有点沉，于是顺嘴咬了一口。
徐晃看他这个样子，冷笑的嘴角翘起，张雨泽没有看到，倒是宋嘉木看到了撞了他一下。徐晃正要撞回来，就看到他得少爷用眼神制止。于是回头土脸的跑到少爷身边，嘀咕道：“怕这帮人干嘛！才二境实力，也不知道跟谁攀上关系就在那里厚颜无耻的待在我们之间，是真不知道实力为尊还是真不要脸。”
徐灼然听到这话也生气了，先转身想宋嘉木微笑着道了声歉，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嘉木也就对徐灼然还了一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然后再对着徐晃皱眉道：“不要乱说话，我看你是修炼到了三境越来越飘了，已经不知道我们徐家的家训了，背一遍我听。”
徐晃看到少爷好像真生气了，于是怯懦的低着头背道：“传家，日耕与读；兴家，日检与勤；安家，日让与忍；防家，日盗与奸；亡家，日嫖与赌；败家，日暴与凶——”
等徐晃终于背完，徐灼然还是气愤的要徐晃等会回到家把家训抄写十遍。
看到这一幕的张雨泽和宋嘉木才知道什么叫大家族的规矩。那孙石也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继续带着众人向前走去，然后一一介绍了那座炼丹的丹药炉，每人每月都可以凭借那个黑牌领取聚灵丹。然后走到一座四四方方的楼底，这里就是藏书阁，你们每个人在适应的等级可以领取适当的功法与灵技。在到一处外围挂满兵器的楼上对着众人解释，你们每个人到达四境时就可以在这里用灵力挑选你的兵器。最后走到一处修炼场所，指了指这里说到：“以后你们每当感觉修炼快要突破时，就可以到这一处来突破。这里有一处阵眼可以聚集你的灵气，从而帮助你在突破时事半功倍。”
最后把众人带到一处阁楼处，这座两层楼的阁楼地处偏僻角落，红色的外观也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这事给男生分宿舍，本来张雨泽想抱怨这里与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差太多了，四个人一个房间哪有自己一个人呆的舒服，虽然这里该有的东西也一应俱全，可这里的房间让他有一种大学宿舍的感觉，离他理想的修炼环境差距太也多了。可是他看到女生被分的地方离他们现在的阁楼就隔了几十米，这家伙脑袋一转就屁颠屁颠的答应了。
最后分宿舍张雨泽、宋嘉木、林霁寒还有那个自来熟的王少禹一起住。那王少禹刚刚安顿好自己，就发现那个性子最跳脱的张雨泽跑过来对着自己勾肩搭背：“以后咱们可就是同窗三年的好友了，趁现在还没吃饭，就一起去食堂饱餐一顿吧。”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自来熟的少年，王少禹一时间还有点发愣，宋嘉木对这个手拿折扇，经常抖动装逼的少年也有点好感，在说了这说不好就是三年同窗啊！像每个对大学充满憧憬的少年一样。跟自己的室友打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于是也邀请他一起去吃饭。正巧碰上了那个徐灼然与他的书童徐晃，那徐晃还在抖动着手腕，好像因为刚才抄书抄累了。看到四人也不大招呼，拉着少爷的袖子就像走。
可徐灼然却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并询问道：“几位可是去食堂吃饭，在下也是，可否一起同行。”
看到人家礼数这么周到，也没理由拒绝，于是便由四人扩充成六人。
看着还有点拘束的众人，林霁寒于是主动提问：“你们徐家在东莱郡是有名的名门望族，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们学院与我们这帮普通人一起居住学习，你完全可以自己单独一人修行，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呢？”
徐灼然还是那副微笑模样：“我觉的修行这种事情，还是要多与外界交流，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比试，一起共同进步，我觉得这也是人生修行的一部分。”
在后面几步一直旁听的张雨泽看到徐灼然腰上的佩戴的玉佩，脑袋凑上前去想看两眼，却被同样跟在后面的徐晃瞪了一眼。张雨泽不好意思的把头伸回来，却被正在讲话的徐灼然看到了。于是他摘下腰间的玉佩对着张雨泽说道：“你如果喜欢那就送你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家里还有很多。”说完不等张雨泽推脱就把玉佩递到他手上。
在一旁看着的徐晃急忙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玉佩，少爷啊你就是为人太好啦，府上的下人都不怕你，有时候犯了错都去找你求情，现在那些府上的下人就一点不懂主仆之别。”
看着说的越来越激动的徐晃，徐灼然也笑了笑：“那些人本来就跟我们一样的，我不过是有一个好出生罢了，府里的丫鬟仆人看到我能替他们解决麻烦，不也是会表示感谢吗？”
徐晃眼睛盯着自家的公子，只觉得这世上没有人能配的上自家的公子了，于是也笑着打趣道：“府上的下人感谢少爷我不知道，但我想府里的丫鬟可能恨少爷恨的牙痒痒。”
“为什么会恨我？”徐灼然一脸不解的问道
“因为恨少爷不懂她们那帮女孩子的心啊，在府上夜里梦见少爷的丫鬟恐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徐灼然被这一句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对着还在那里笑的徐晃也调笑道：“哎，可能是我对你太好了，现在你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听见徐灼然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张雨泽莫名的有点心伤，不知怎么地突然向徐灼然问道：“你跟秦语苏是那种关系吗？”
被问得莫名奇妙的徐灼然也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回答。张雨泽满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的。”
徐灼然反应过来笑道：“秦语苏的父亲秦先生与我家是世交，语苏小时候在我家里待过几年时间，所以我与她算是相熟的。”
他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张雨泽，也有点明白，继续说道：“至于男女之情，我现在还没有过，我一直觉得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妹妹。”
听到徐灼然都解释的这么明白了，又收了别人一块玉佩。这几天压抑的心情突然得到了释放，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连忙跑过去勾肩搭背：“不愧是我们徐家雏凤，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那你能给我说说秦姑娘喜欢什么吗？要是我能成其好事你要来喝喜酒可以不收你份子钱。”
徐晃本来就瞧不起这个刚刚二境的少年，又想着这少年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更加生气，骂道：“别想你的什么份子钱了，把你的手从我家公子肩上拿开，我家公子的一身白衣都被你的狗爪给弄脏了。”
张雨泽不好意思的将手拿开，准备道歉，却听到徐灼然说道：“没事，你别听他瞎说，勾肩搭背不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有进展了吗？”
一旁的宋嘉木有点好笑，对徐灼然道：“这你可小瞧他了，他对每个人都是勾肩搭背的，这家伙的脸皮可是太厚了。”
说完，在场的六人都大笑起来。
突然王少禹好像想到上面，问道：“跟你们同一个房间的那个莫仇呢？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
徐灼然有点尴尬，倒是徐晃快言快语的说道：“那家伙好像从地里爬出来一样，跟他说话，他也不理，自己的背上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跟我们一个班——”
还准备继续诉苦的徐晃被徐灼然制止，低着头嘟囔着嘴道：“好吧好吧，我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的。”
说完这些话几人的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就这样六人去食堂吃完饭走在回去的路上，在那座姻缘桥上看到一个内院少年，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蹲在桥上的一角，身体匍匐在桥上，桥上石灯里的火光把他的干瘦的脸照的更加干瘪。
六人正准备直接走过去，徐灼然突然说其余人说道：“我突然发现我的钱袋掉在食堂了，你们先行回去吧，等到时候我们在叙旧。”
徐晃说要陪他一起去，被拒绝了，只说他想静一静。
五人继续向前走去，走在后面林霁寒向宋嘉木打了个眼色，然后慢慢后退，正当林霁寒以为其他人没有发现自己时，一把折扇挡住了他，看向一旁带着微笑的王少禹，只得无奈的笑笑，两人一起缓缓离去。
而前面张雨泽却还在讨好徐晃，原因是他得知徐晃也跟秦语苏认识几年，所以在那边疯狂的拍马屁，只为能得到女神的丁点兴趣爱好。而徐晃则扬起脑袋，一手握住张雨泽的命脉，像一只公鸭子高高昂起自己红彤彤的头。而宋嘉木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追上前去，没办法，这种殿后工作只能自己来做了，要是这两人等会问起另外两人去哪里了，还得自己去帮忙解释。
林霁寒和王少禹沿着湖岸的两侧走到桥下，找到一个灌木丛当做掩体，过了一会，只见徐灼然带来一个食盒来到那少年身边，将食盒放到哪贫苦少年身边，对他说道：“我是苍梧郡于家于毕恒，我看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也是快到三境了，内院子弟，应该每个人规定时间都能领到一份饭的，看你饿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吃饭？”
那少年回过头来悄悄抹干眼泪，恶狠狠的道：“不用你管。”
徐灼然也不生气：“不用把我当成可怜你的人，可能你这少年见识浅陋，不知道我们于家，那可是现在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大展宏图的于家，至于帮你，则是看你算是个人才，如果你吃了这碗饭，你每个月都可以领到十两银子，但是前提是你三年后毕业后必须到我家做事，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可以在这个地方找我，我会帮你摆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少年看徐灼然气宇轩昂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子，抢过食盒，眼泪流在饭盒里也不管，只是用手疯狂的抓饭喂到嘴里。
在下面的林霁寒看着那个站在桥上的白衣男子，虽然玉佩送人，佩剑不在，但当傍晚的微分吹过他的鬓角。林霁寒也只想到了十个字：公子人如玉，世上陌无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