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于建国前期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小时候听父亲说他们的祖籍在富阳。他在三岁时由他的父亲就是我的爷爷用篾箩挑着他从富阳来到临安的。
一起来的有我的爷爷奶奶还有二伯一家四口人,到临安那个村子是两县交界的地方,翻过一座叫做青树岭的山就到了这个小山坞,这个小山坞住着一户姓盛的人家。这户盛姓人家在这个地方造了房安了家。还办起了纸厂。
这个地方毛竹很多,富阳人很聪明,我们古代的四大发明其中有一样做纸就是富阳劳动人民的强项。
父亲家穷得可怜,来到下山府(临安)只带了2条破棉絮和几只饭碗几双筷子。身上无分文,我爷爷还身患气管炎的病。因为是老乡,我父亲一家就在他们厂房旁搭了个棚子住了下来,有了安身地,也有了赚钱的机会。
爷爷就给这位老乡做帮工,把竹子砍倒截断,然后破成条子搬到加工的料塘里腌制。没活干的时候帮他们拔拔菜地里的草。老乡给了工钱也送点吃的。这样生活免强能过。一晃过了七、八年,我父亲也能帮着干活赚点小钱。
一晃又过了十年,父亲已成了大小伙子,身材高大、国字脸、粗眉大眼、鼻梁笔挺。用现在流行的话形容是标准的高大帅。
可是爷爷不行了,还不到五十岁的人两鬓开始发白,脸上蜡黄,总是佝偻着身子稍微干点活就气喘吁吁。
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也吃过一些草药和买几个蛋给他补补身子,可是过了几年我爷爷走了,还是问好心人借了一口白皮棺材安葬。多可怜啊!
我虽然没见到过爷爷,可是想起来好心酸。
爷爷去世后,我二伯就入赘到一户人家。从那时起我父亲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住在别人的地方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我父亲就拼命赚钱,给造纸的老板把毛竹做成的黄纸、白纸挑到老余杭卖掉,然后买了食盐挑回家,这样来回要走一百多里路,中午带上点六谷饼和番薯之类的食物充饥,因为体力不支,只能隔天来回一次,每天都在三、四点出门,半夜到家,赚点挑脚钱。
那时日本鬼子在余杭设了步哨,就是现在疫情时设的卡点一样,来往的人都必须检查。
日本鬼子十分可恶,他看到你挑着去卖的货物基本不抢夺,等你卖了货物拿到钱或者换了好吃好用的东西他就抢夺,运气不好的时候他把你身上的钱和好吃的东西全部抢光,为了活命还得赔笑脸说好话。稍有不慎招来的是扇耳光或一顿毒打。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我父亲很聪明,他把每次换来的钱分开藏,有藏在贴身衣缝里的、藏在内裤小袋里的、藏在山袜(用几层白布,粗白线,缝制起来,下地,上山干活穿的一种袜子)里的。
外面口袋里藏点小钱,再买几颗糖或几块糕,碰上日本鬼子搜查竖个大姆指或递上点什么。日本鬼子笨起来比猪都还笨,我父亲边递边撒腿就跑。
后来我父亲把他的办法告诉一起去的挑夫,他们试了觉得确实还好。不过也有的人三不相信与鬼子硬拼,招来的是一顿挙脚相加,然后把你的钱和东西抢个精光。
日本鬼子设卡的地方有一条河,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满足,日本鬼子就用枪托把你推下河,活活淹死,而鬼子看到这种现象却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这条河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中国同胞。
做挑夫的人,干的是苦活累活。披星戴月出门,披星戴月回家。
出门时就担上很多心事,担心去卖的货物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担心半路上碰到强盗把货物抢走,更担心卖了货物换了钱经过那个鬼门关是否安全。
如果碰上大雨就得把外衣脱下来盖住一头,另一头临走时带上一块平时干活用的蓝粗布围裙盖上,这样才能免强保住货物不被淋坏。
要是碰到短路强盗,有几个结伴而去的那还好,人多力量大,一起把他们赶得远远的,如果人少或者是一个人的话那就倒霉了。
干挑夫活这一行,真是苦不堪言。父亲说,开始挑上走十几里路还是没问题的,因为年纪轻。可是时间长了,确实吃不消,两只肩膀不停地换着挑,真的吃不消,只得息几分钟。
因为要赶时间,不能息太久,这样息了挑,挑了又息。肩膀又红又肿,甚至磨破了皮,脚底磨起了血泡,没办法,咬咬牙,坚持到底。这完全靠的是毅力啊!
父亲劳累,奶奶也辛苦。奶奶每天三、四点钟起床,给父亲准备好路上充饥的干粮。然后点着晾皮(用毛竹破成的薄竹片,用水浸透晾干)一直把她的儿子送到村口,叮嘱他千万小心,注意安全。然后才转身回家。
奶奶回到家,也睡不着觉,找些活干。天亮了,简单地吃了早饭,然后下地干活。一直等到我父亲平安到家,这颗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奶奶每次看到父亲平安回来,心里乐开了花,把事先准备好的晚饭和自己舍不得吃的姑姑们也很少吃到的荷包蛋端给他吃。
我父亲每次把赚来的钱都交给奶奶。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奶奶的钱袋子鼓起来了。全家人开始商量着建房子的事。
父亲和奶奶来到姓盛的老乡家,问他们买下了一块建房用的土坡,这块土坡在一座荒山的山脚下,离行人走的道比较远,所以比较便宜,也就买了下来。
父亲和姑姑他们把土坡四周挖成宽一尺深二尺的墙脚,地基搞平。接着到溪坑里去拾石块,把石块一担担挑到地基里,然后把石头放进挖好的沟里,要放得平整,必须严严实实,非常牢固,这就是墙脚,墙脚就是建房子的基础。
然后就是准备彻墙的材料,父亲他们几个起早摸黑拼命地挖泥,挖的是黄泥,因为黄泥有粘性。把黄泥一担担地挑往地基,挑了几天,就有了一大堆,又挑了好多天,堆成了一座山。
父亲问办纸厂的老乡买来了几担腌制竹子用的石灰,黄泥里掺上些石灰、加上一定数量的水,不能太燥,也不能太湿。使劲地捣烂、搅拌。等黄泥石灰拌匀了,就由姑姑们把这些黄泥装在畚箕里递给父亲。父亲把这些原料倒进事先放好的泥墙板里,用木桩夯结实,这就是砌墙,方言也叫打墙头。
这样一圈圈地砌,为了牢固,砌上差不多三层,大概一米高就要停几天。下雨天还得用草之类的东西盖起来,防止淋坏。
这样断断续续地一圈一圈地往上砌,大约过了半年左右,墙头终于砌成了二层楼房也就是七米左右高,这样砌墙的活儿总算完成了。
砌墙是建房中最繁重的活,砌好了墙,父亲身上的担子减少了一小半。接着是搞些木头,搁在墙上。
最上面一根是房子的梁,梁是最宝贵的重物,要选个黄道吉日才能按上去。据说造房子用的梁可以到別人山上去偷砍一棵树,是别人帮着去偷的。然后按量好的长度截下可用的一段扛回家。
造房的人家必须准备一个红包,天未亮,也就是说要不让别人看到你上山砍树,砍树的人把红包放在这棵大树旁,才可以把树拿回家,这也就是成语偷梁换柱的含义。
搁在墙上的木头和梁都按上了,还要在这上面钉上好多根木条。我父亲想起了一户比较要好的邻居家有一批旧木条子,试着去问他们买下来。这一问,非但爽快地答应了,还一定不肯收钱。
这样父亲就帮他们干了几天话,以表谢意。
房子基本上建好了,接下去要盖上瓦片。如果不及时把上面盖起来,不但不能住人,日晒雨淋还会把木头损坏。
但是近地方没有瓦片买,余杭那边有,是从苏北地区用船运过来的,但是非常贵,又这么远,买不起。父亲很着急,接连几天睡不着。
有一天他上山去干活,走过造纸厂门口,看到一块竹爿,水从竹爿里哗哗地流进腌竹片的池子里,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个好办法。
第二天,父亲问纸厂老乡买下了一批竹子。按尺寸把毛竹截成一段一段,对中破开,把竹子中间的节去掉。几天以后,一大堆“竹子瓦片”准备就储。
盖瓦片是建房的最后一道工序。父亲问老乡借来了一步梯子,全家人总动员,父亲爬上屋顶,大姑爬上梯子站在中间一档,二姑和奶奶把竹爿一块一块往上递,父亲接过竹爿堆在房顶上,等到差不多了,下面的人就可休息了。而父亲在房顶上小心翼翼地干了起来。
父亲拿几个竹爿到另一头,先在木条上放上两块破口面朝上的竹爿,再在那二块上面放上一块面朝下的竹爿,在三块上面放上二块面朝下的竹爿。这样以此类推从左往右盖。干这个活非常不容易,在屋顶上危险性又大,毛竹爿又不好使,每移动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奶奶在下面时刻提醒:小心!小心!
父亲费了好大的劲,足足盖了一个星期,终于把“瓦片”盖成了。还用一些干草把周围的缝隙封得严严实实,起到防风保暖的作用。
说来凑巧,那天父亲盖好房不到一个小时,忽然天空暗了下来,划过几道闪光,雷声响起,地动山摇。那时全家人还在屋外收拾杂物,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倒了。他们赶紧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哗哗地下起了大雨。
没多久屋顶上像倾盆大雨往下倒。而屋内却安然无恙。这时候全家人有说不出的高兴,感觉像吃了蜜一样甜。
这一天晚饭,奶奶准备得特别丰富。一大碗红烧肉,这不知多长时间没吃过,还有一大盘奶奶煎的拿手的荷包蛋,还有一碗纸厂老乡送来的他们从溪里捉来的小鱼头。还有一盆用玉米做的馍头,奶奶还特意蒸了一碗白米饭给我父亲吃。
可是父亲要让给他妈妈和妹妹吃,这样推来让去,结果谁也没吃。还是奶奶作主,大家分着吃,饭桌上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聊得热火朝天。
父亲的聪明能干,得到全家人的称赞。也受到村里人的亲睐。
后来,邻近的几户贫困人家建房,也学起了父亲以竹爿代瓦片的方法,他们用了也说好。唉,天无绝人之路呗!
父亲二十八岁那年,娶了我母亲,母亲二十九岁,比父亲大一岁。俗话说,女大一,坐得吃。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女人坐着有得吃,还是男人坐着有得吃,还是男人女人坐着都有得吃。唉,不管它,这算是一句好话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做,不劳动,谁就没有吃。在那个年代,只有地主老爷们不做有得吃,穷人必须得拼命干,才能过日子。
第二年,母亲生了我,全家人喜出往外,在我四岁那年,也就是新中国诞生那年,弟弟出生了,全家人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父亲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在家干一些农活,偶尔还干挑夫这个行当,贴补家用。从那时起,父亲经常是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天蒙蒙就出门,带点吃的,有时中午也不回家,晚上回来我们都睡觉了。有几次半夜他也要出门,后来才知道父亲在烧炭。
那时我五、六岁,已经有点懂事了。母亲有时给我们递点好吃的,我会说,妈,我不吃,给爸留着。
烧炭是一种又苦又累又脏的活,烧炭先要造炭窑,在山上选择一块比较平坦约四、五张桌面也就是四、五平方米那么大的地方做窑基。再在上面糊一个用黄泥和石灰混合而成的很大的的顶盖。
在做之前先打好木桩撑着,这些木桩四周低,每打一圈逐步加高,中间那几圈都得在一米二、三十左右,再用竹篾编一张比窑基大的竹席盖在木桩上,然后在竹席上糊上一层厚厚的黄泥。在糊顶盖时必须在合适的地方开一个门,人能钻进钻出为好。在顶部一侧留一个大一点的口子,能往里烧柴火就行。另一侧留一个小一点的口子,是出烟用的。这样,土窑就完工了。
土窑建成后,如果遇上天下雨,要立即把事先准备好的稻草像农民堆稻草蓬一样的方法把窑面盖严实。天晴时掀掉。如果天气好的话,也要一个月以后才会干燥。
土窑一定要等到非常结实非常牢固才能使用。
烧炭前,先准备好木柴。木柴以坚硬的为好,比如青柴,胡木柴、坚七柴等杂柴烧成的炭质量特别好。
父亲问别人租来一块柴山,他把柴砍下来,挑选好的作为烧炭的柴,其余的背回家烧饭用。父亲把挑选好的柴砍成一段一段,长短以窑的高度,准备一次需要五、六干斤。把这些柴放上几天,等木柴有些干枯就可搬进窑。
木柴进窑前,先把窑里的木桩拆下来搬到外面,再把最短的木柴搬进窑里,直立排立一圈。反正每次都是先放短的木柴,每一圈都必须排列整齐,这样以此类推,长的、最长的就排列在中间那几圈了。然后把窑门用黄泥牢牢地封住。
不过一定不能忘记当木柴排列到顶上有一个大口子的地方时,留一块空隙,不要放上木柴,留着引火用。
引火用的柴要非常干燥,粗的细的都需要,而且要准备很多。引火前,极大部份人都相信迷信,买了纸钱蜡烛,祭拜过山神,讨个好彩头,保佑这窑炭质量非常好,会是大丰收,卖个好价钱。
而我父亲不搞这一套。我父亲很搞笑,他在引火前,手里拿着一大把细干柴,大吼一声,老孙来啦!接着把点得旺旺的柴火丢进窑口子里,然后他不断地大把大把地往里面添柴火。
火烧得很旺很旺,越来越旺,父亲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吸了几口我妈妈种的晒干的旱烟,接着又大把大把地往里添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冲天,映红了一片山野。更映红了父亲的脸庞。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不到五点天就暗下来了。虽然是冬天,因为在窑边,享受着大火炉的温暖,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冷。
父亲劳累了一天,肚子饿了。他把从家里带来的玉米在窑背上烘烤了一下,递给我一个,又给了我一个水煮蛋。玉米饼又香又甜,水煮蛋鲜嫩可口营养好,我们父女俩一起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父亲还是不停地往窑里添粗柴,连造窑时做支撑的木桩也丢进去烧。这些木桩立刻燃起熊熊列火,火苗直冲几米高,又落到山林那边,父亲立刻奔过去扑灭。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安全用火,一点也不能马虎。
父亲有一只旧挂表,是同族一位长辈送给他的,父亲一看表,已是晚上八点钟了。我也来了睡意,这时,妈妈点着火把来看我们了。
因为这天妈妈到外婆家去了,来回五十多里路,又要爬一段山路,到家已经很晚了。看到爸爸没有回家,我也不在家,妈妈就带着热腾腾的饭菜找上山来了。
我和爸爸匆匆吃了妈妈带来的饭菜,我靠在妈妈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父亲说,在我睡着差不多二个小时后,
窑背上另一侧那个小口子慢慢地冒出了烟,后来烟越来越大越来越黑。冒出的烟很像下雷雨前天上翻滚的乌云,时而冒出点小火星,但不会有危险。
这时,说明整窑的木柴已经烧起来了,窑背上那个大口子要马上封起来。
几天劳作下来,父亲感觉身体有点累,可是他看到马上就能生成的一窑炭,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愉悦感。哼着“东方红,太阳升的小调,时不时地和妈妈说上几句话。
夜非常寂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家三人踏着月光和妈妈照着的火把下山回家。那年我九岁,是我第一次执意要跟父亲上山,亲眼看到父亲烧炭非常辛苦,我爱我的父亲。
父亲听有经验的人说,木柴经过三天三夜,基本燃烧完了,这时就要把出烟的洞口也要封起来。
父亲不放心,三天二头往山上跑,甚至半夜也要起来,封窑的时机必须掌握好,这关系到数量和质量问题。
如果口子里出来的还是滚滚浓烟,说明木柴还没有燃烧完。口子里出的烟淡淡的,很微弱,说明木柴已燃烧完了。这时候就要及时把口子封上。这样才算是把一窑炭烧成了。
经过一星期焖窑后,就可以出窑了。第一步,要准备好几桶水。第二步把封上的门打开,把里面的木炭逐步往外搬。第三步,在木炭上面洒上水,以免复燃。第四步把木炭装进用竹篾编成的竹篓里,上面加上竹篾编的盖子,然后用篾扎紧。运到村口,等待商人来买。
父亲烧的这一窑木炭质量很好,乌黑发亮,拿两根炭相互敲打,发出dang、dang的响声。由于质量可靠,销路也好,卖得就快。
父亲一家省吃俭用,把卖炭的钱在第二层搁上了楼板,这样空间又大,二楼又干燥。全家人睡在楼上舒服多了。夏天,窗户不遮东西反倒通风凉爽,冬天一到,奶奶去造纸厂讨一些次品纸张把窗户糊起来,这样就保暖一些。
记得有一次,父亲上山干活,被瓢泼大雨淋坏了身子。从那以后就经常肚子疼,由于体质差,染上了痢疾。
痢疾是非常严重的一种病,甚至是上吐下泻,全身发软,两腿发酸,走路发抖。肚子里拉出来的全是浓血。这种滋味我尝到过。
那时得了病也很少有人去医院,父亲得了痢疾,挖了很多地蝴蜂根,用大锅煮透,汁水煮成深褐色,一天多吃几次,每次吃上一汤碗,起到杀菌消炎作用。这种药汤苦得无法形容,为了治病,只能坚持吃。一个星期左右,症状慢慢消失,一个月之后,父亲的病情基本好转。
父亲还采用了一种民间单方,取一只猪肚子,擦洗干净。搞一斤糯米,二斤去皮的新鲜的大蒜籽,和糯米拌匀。放进猪肚子里,用自家种的搓成的细麻线把肚子口缝得紧紧的,然后放在大罐头里用大火燉上几个小时,等到滚瓜烂熟了就可以食用。
大蒜是一种药食同源的食物,大蒜可当菜吃,是鱼、肉等食物的调料。起到去腥调味的作用。大蒜含有丰富的营养成份,含有多种氨基酸,起到调理身体的作用。
大蒜更是药物,起到治病作用。大蒜是目前发现天然植物中抗菌作用最强的一种。
这种民间单方与现代医学完全能衔接起来。父亲用这种单方每年二次,既治好了病,又调理了身体。看来,民间单方还真是宝贵。
父亲从来不重男轻女,我是长女,下面还有二个弟弟,两个妹妹。记得我六、七岁那年,隔壁村庄县里下乡来放“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电影。
吃过晚饭,妈妈要在家照顾弟弟妹妹,父亲拉着我的小手同村里人结伴一起去隔壁村看电影,去到那里有七、八里路。我走了一半路,觉得有点累了,父亲连忙背起我就走。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放电影的操场上,那里已经聚集着来自四方的老百姓。电影大概放了一个多小时,因人矮看不到,爸爸一直让我坐在他的肩上观看。
那时,我虽小,但也感到好奇,为什么一块白布上会有人走动,说话、唱戏。我问父亲,父亲说,他也不知道。
我坐在父亲的肩上,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地睡起觉来,父亲时刻提醒我。突然一声雷响,把我惊醒。父亲说,快看!快看!我立刻睁开眼晴,只见二扇门慢慢打开,从里面飞出来两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
父亲告诉我,那两只蝴蝶是梁山伯、祝英台变的。不一会儿,电影慢慢落下帷幕。这时候,天空忽然划过一道光亮,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人们急忙散去,匆匆奔向各自回家的路。
在回家途中,父亲一直背着我马不停蹄地追赶着人群。说来也奇怪,老天爷只打雷,不下雨。天上雷神也眷顾着民间凡人。
小时候,两只美丽的蝴蝶常常在脑海里出现。五十年代的孩子可能有点笨,电影里的内容模模糊糊记不清,讲的什么意思也不懂。问父亲人为什么会变蝴蝶?父亲说,那是电影里放放给大家看看的,讲的是爱情故事,你现在还小,长大就知道了。
虽然那时家中比较困难,但是当我们姐弟几个到了上学的年令,他从未拖过后腿。他省吃俭用,早早为我们准备了书费,供我们上学。
父亲没上过学,他爱好学写字。他买来一瓶墨水,一支毛笔,跟村里一位教书先生学写墨笔字。通过自学一段时间,毛笔字写得很漂亮。
他在自家的农具上、扁担上竹篮上都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免同别人搞错。父亲还主动帮别人写,受到大家的欢迎。
岁月似流水,不知不觉地十几年过去了。父亲年纪不大,可是额上却添上了几道皱纹。父亲太劳累了。
从那以后我看到父亲的手上、脚上都开裂了一道道口子。看他在洗漱时咬着牙,皱着眉头,一副疼痛难受的样子,我好心疼。
后来,父亲搞到了一种膏药脂,膏药脂黑黑的,在火上烘烤一会儿,就变成软软的。再把这些膏药沾到一根根细小的竹杆上。以备后用。
父亲劳动回来,我就给他端好洗脸水,他洗好脸脚,就把事先搞好的膏药烘一下,稍微冷却一下,就马上沾到伤口上。
说也奇怪,伤口沾上膏药脂后,走路也不怎么痛了。父亲每天都要在伤口上沾上膏药脂坚持干活赚钱,让家人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父亲上了年纪后,他把家庭担子交给我弟弟。自己搞点别的收拾赚点零化钱。
父亲很喜欢养狗,他养过好几条狗,毛都是黄黄的,看上去很舒服。他把狗训养得非常听话,吃饭定时间,不准浪费粮食。拉屎拉尿睡觉规定地方。
狗非常聪明,要是听到有什么动静,躺着的就会立刻站起来,见到陌生人汪汪汪直叫。见到自己家里的人或者经常看到的熟悉的人不会叫。要是见到客人特别是近亲的人它会绕着你的脚跟团团转,非常亲热的样子。简直是像通人心似的。
父亲养的狗不胖不瘦,毛匹光滑,又苗条又漂亮。等长到差不多大时,就训练它跑步、追赶和怎样捕食的本领。
父亲经常深更半夜起来,背着猎枪,拿着电筒,带着心爱的狗狗外出捕猎。
父亲为什么深更半夜出门呢?因为那些野物肚子饿了,出来找食物吃。这个时候,最容易被狗狗发现。
父亲带着狗狗来到附近一、二里路外的丘陵,土坡,山地间静静守候,狗狗竖起两只耳朵,两只眼睛射出蓝色的光,一动不动的站着。当听到有什么动静,立刻撒开腿,像箭一样窜过去,把猎物逮住。
天蒙蒙亮时,父亲的猎枪上挂一只兔子,手里提着一只山鸡,兴致勃勃地赶回家去。
父亲把这些战利品按排得当,大的卖钱,小的留着自己吃。他从不忘记犒劳心爱的狗狗。狗狗非常讲义气,每次休息总是呆在主人身旁。
父亲内心强大,外表强憨。他年轻时学了点拳术,以防身和反击坏人之用。有空时,他手握“一根金箍棒。”撒开马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随着棍棒落地或所指的方向,嘴里发出嗨!嗨!嗨!的声音。我们姐弟几个先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后来又笑得前仆后仰。觉得好玩极了,就情不自禁地一起拍起手来,连声说好!好!好!
我们成年后,有了各自的家。因为工作等原因,很少去看望父母。
父亲上了年纪,身体也差了,体力活很少干。有时想来我家看看,他每次来时手里总提着点好吃的给外孙外孙女。来到我家,总是找点小零小碎的活干着,从不肯歇着。
转碾几十年,父亲老了,确实老了。我退休了,平时就多抽出时间去看望父亲。
我每次到父亲家,父亲特别开心。他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糕点给你吃。问这问那,吃饭时经常会夹一些好菜给你吃。我打算回家,他一直挽留我。唉!人到晚年,都会非常想念自己的亲人留在身边的原因吧!
父亲病重,我日夜陪在他身边。他八十八岁逝世,应该是高寿了吧!每当想起,就会心酸,虽然自己年纪也大了,但有父母在,就会觉得热闹、开心,有一种幸福感。父爱大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