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都长安,伍锋宇在过去安西军的基础上组建了长安军。所谓的新建,就是简单的扩招。增加农夫、百姓为士兵,再改个名字。简单粗暴的提拔自己的下层军官,打压原安西军高级将领。搞得人人心中怨恨,伍锋宇是一屁股坐在了火药桶上,只等一个火星子就能将整座火山引爆。伍锋宇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能做的只有弹压,消除一切的火星。听闻陶瑞恕前来长安,他立刻做出行动,派出手下心腹带上一队人马将陶瑞恕斩杀于半途!
军中的将军们一样密切关注着老上级陶瑞恕,等待老上级带领他们脱离苦海。伍锋宇所谋很快被将军知晓,将军们推举出军中的二把手沈金希为首领进行暴动。他们斩杀了伍锋宇派出的杀手,把军中伍系军官全部砍杀。然后闯入伍锋宇家中,将其囚禁。随后率领大军迎接陶瑞恕。
陶瑞恕到达之后,在长安府衙大堂升帐。伍锋宇披头散发,紧绑着被两个军官押了上来。
伍锋宇大骂着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本督是皇帝亲封的西北大都督!你们敢哗变!脑袋是都不想要了!”
“彭!”
陶瑞恕将天子剑拍在桌子上,冷冷道:“这等时候你想起陛下来了!你觉得这柄天子剑能否斩你!”
伍锋宇一愣,接着骂道:“杀我?我父亲是迟州王!你敢动我?”
“呵!迟州王?好大的来头!便是王爵,也是陛下所赐,有何杀不得!”
沈金希等将军们跟着喊杀。
“你!你!你们!没有我伍家魏垣小子焉能做的了皇帝?大魏早就亡了!”
陶瑞恕喝道:“伍锋宇出言不逊!大不敬!带下去!听候发落!”
“诺!”
“哈哈哈哈……”
伍锋宇狂笑道:“你们杀啊!啊!哈哈哈!你们不敢杀!”
“我来取他的狗命!”
一个将军压不住火气冲出去就要杀人。
陶瑞恕令道:“回来!”
那将军道:“这小子这么嚣张,杀了又能怎么样?他老子还敢到咱的地盘上撒野?”
“糊涂!”
又一个将军道:“杀就是了!伍柯敢来咱奉陪!”
“对!”
“不错!就是这个理哩!”
“……”
众人长期受到不公正待遇,心里头都有一股子怨气,都要杀了伍锋宇泄气。
陶瑞恕道:“你们果真要他的命?那你们为什么不在我到来之前杀?偏偏要到我跟前吵嚷?”
众人语塞不说话了,说到底大家还是怕担这个责任。
陶瑞恕语重心长道:“你们在长安有多少兵?”
他们含含糊糊的答道:“四五万吧。”
“那好,我算五万兵,伍柯在徐宋兵马有十万人,还有他的大儿子伍锋成在太原,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二伍来攻,你们谁能挡得住?”
沈金希道:“太原府、徐宋与我们相距千里,他们如何过的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旦有战事发生,陛下所调遣者只有我们,陛下圣旨你去是不去?”
沈金希大着胆子道:“我们占据长安,再进一步可有关中,大帅您就是西帝了。”
一众将领无不连声附和,陶瑞恕面色大变,霍的站起,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大逆不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将军站出来道:“老帅,您别生气,伍柯都能做王,汪伟郎能割据一方。您老怎么就不能做西帝了?大魏的江山早就不在了,您老当皇帝咱都支持!”
陶瑞恕道:“你是葛家的二小子?葛二郎,你是怎么也跟着胡闹了?你不怕丢脑袋吗?”
葛二郎头一扬道:“咱们爷们什么时候怕过死?那个有句话叫啥,王侯……王侯……有种!对有种的就能当皇帝!”
后边一个年级大的将领啪的一巴掌拍在葛二郎的脑袋上:“咋说句话都整不明白哩!”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陶瑞恕冷着一张脸道:“你们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说!究竟是谁教唆你们的!”
沈金希一使眼色,大家心领神会,一起跪下,齐声道:“请大帅即位做西帝!”
陶瑞恕再次用天子剑拍桌子,道:“圣主天子之剑当前!你等安敢如此!哼!”
说罢,陶瑞恕头也不回的转到内堂去了,留下沈金希、葛二郎等人面面相觑。
内堂里一个中年和尚站在那里,头上长着一寸左右的花白头发,身穿破旧袈裟,他双手合十作揖,道:“施主,贫僧等待多时了。”
陶瑞恕端起桌上一杯茶水漱口,道:“你是什么人?和尚?为何不在寺庙好好礼佛?”
“贫僧为救世间苦难,出世救人。”
“噗!”
陶瑞恕将茶水吐在地上,道:“救人?凭什么救人?就是你这假和尚在妖言惑众?”
和尚道:“贫僧法号载济,载混沌人间,济纷乱人世。”
陶瑞恕粗口道:“屁话!外边的给我滚进来!”
大堂上的将军们一个个带着一点畏缩的走进来,陶瑞恕道:“你们就是听了这个老妖的话?昏了头了你们!拖下去送到洛阳交陛下处置!”
葛二郎拦阻道:“老帅不成啊,载济师傅能帮咱们啊。”
陶瑞恕怒道:“这么一个招摇撞骗的东西也算是和尚?你们还当成了宝!”
沈金希道:“大帅,他……您不在的日子,他给我们出了不少的谋划,叫伍锋宇拿咱没办法。”
载济气定神闲道:“大魏洛阳朝廷兵部尚书,天子钦命特使,陶瑞恕陶部堂。魏家江山建立之时,贫僧老师就曾断言,太祖皇帝崛起江淮,江淮龙气不足,魏氏传承不过四代,现今已是第四代矣。魏帝虽少年聪慧,奈何时运不济,大魏气数已尽,纵然有所作为,徒唤奈何。这棵参天大树在明宗小皇帝手中已被伍氏巨盗所掏空,纵然将巨盗赶出,但徒留枝干怎能长久之?”
陶瑞恕发现这和尚还有些子东西,认真的理论起来,道:“伍氏被驱逐于一隅,大树可以吸收土壤养分很快就会焕发生机,重新生长。”
载济道:“巨盗心中明了,如不能将大树斩草除根,四方天下很快就会被纳入大树怀中,他本人不会落得好下场。部堂心知肚明之事,何必再论。”
陶瑞恕道:“只要一年时间,洛阳兵力到达十万不难,我安西军到达十万不难,算上地方勤王之师,再有十万不难。三十万精兵,足以使天下平靖!”
载济坐在他的右手边,道:“姑且不论伍氏能否给魏室这一年时间,即便是留了,魏室又能如何?部堂刚才说过,伍锋成太原府兵力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不难想象一年之后,魏家北方的河东道必为伍锋成及边关守将占领,伍锋成有兵二十万不是问题。徐宋之地的伍柯亦会向外扩张,魏家龙兴之地,江淮恐怕就要给了伍柯了。”
渐渐的陶瑞恕的想法从质疑变为讨教,道:“那依你所言陛下就没有一点胜算了?”
载济鬼魅一笑,道:“洛阳天子的生路就在部堂手中,众位将军的生路也在部堂手中。”
“嚯,我成了天下兴亡一人?”
“正是!”
载济正色道:“小皇帝大智慧,或是身边一样有改换乾坤之人,他知晓长安关中帝业肇基所在,所以派部堂来了。然,天意却是要成就部堂。”
“什么神神鬼鬼的,有话直说!”
载济不以为意道:“部堂占据长安,用一年时间向周边发展,完全掌据关中!守大河天险,不参与中原伍氏、魏氏逐鹿。向南收复山南西道与剑南道,拥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待魏氏、伍氏两败俱伤之际,部堂可以东进,统一中原。之后下江南,消灭江南诸国。十年之内天下一统!”
载济描述的美好前景让将军大老粗们热血沸汤,葛二郎兴奋道:“咱老帅统一天下,做皇帝咱都是开国功臣哩,老帅还不得给咱们都封王哩!”
陶瑞恕呼吸微微急促,定鼎江山,开创帝业,传皇位于万世。谁能不心动?他是识货的人,载济所讲述的战略计划部署完全是可以实现的。还有一帮心贴心的弟兄们拥戴着……
“部堂也可以继续忠于魏室,可惜将军们了……”
载济歇了一口气,道:“今日府衙之谋必将传入皇帝耳中,小皇帝还要依仗你们,不会把你们怎样,可到鸟尽弓藏的时候,将军们和贫僧难逃厄运。至于部堂能否活下去,就在小皇帝的一念之间。”
陶瑞恕气的胸口起伏,道:“老东西!你好阴险的心,早把我们算计其中!让我不得不反!你断了我们的路!逼着我们跟你走!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吗!”
载济双手合十,道:“贫僧性命不足道哉,部堂尽管来取。”
“你!”
陶瑞恕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载济刚刚展现了他的才学,眼下只剩下一条造反的路,既然是反叛就还需要他在一旁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