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入学小学一年级了,学校就在幼儿园旁边,靠近大院的方向。走路回家十分钟就能到,但是妈妈还是不放心两个孩子路上的安全,放学后都尽量来接她们。
不过呀,其实,李红最喜欢妈妈不来接她们的时候了,这样她就可以带着妹妹李火在小学门口的小摊上转悠。那儿有打开李红味蕾新世界的小摊,有带来潮流最新玩具的小摊,有载着精美时尚各种文具的小摊。它们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李红。
这里,就是李红是世界的窗口,透过这扇窗,她看见了大院以外,学习以外,不一样的花花世界。
但是走进这花花世界你就得有门票——零花钱。李红没有。
徐红梅与李登名的房间里,有一个大象口袋,口袋里装着一些买菜用的零钱。这个口袋,对小小的李红有着同样的吸引。她知道这是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同时,她也知道这把钥匙不属于自己。
这股想要靠近大象口袋的欲望,让小小的李红吃饭不香了,看电视不好看了,睡觉睡不着了。那一张张五角、一元、两元,五元,就在那里,明晃晃地召唤着她。
终于,经受不住欲望折磨的李红,第一次走近了大象口袋。
那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整个房间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就是她的心跳声。她伏在口袋外,看准了一个五角,小心翼翼地用两根小指头把它掂了出来,仿佛唯恐惊动其他的钱币。
成功地掂出了五角钱,尽管没人看见,李红仍然紧张得涨红了脸,赶紧揣着钱,出了爸妈的房间。
这小小的五角钱被小小的李红安排得很仔细。在逛遍了校门口所有的小摊小贩,问好了各种心仪小玩意儿的价格之后,李红开始下手了。
一角钱的最好吃最便宜的牛板筋,两片。
一角钱的最好看最顺滑的自动铅笔,一只。
两角钱的当下最潮流弹得最高的弹弹球,一个。
李红带着李火,在校门口吃起了牛板筋。一口下去,那令人着迷的味道,令人回味的嚼劲。这前所未有的味蕾的刺激,让李红愿意再一次冒险靠近大象口袋。
“李红,这个牛板筋好好吃呀。”
小小的李火,根本就没有想过,姐姐李红哪里来的钱买这些好吃好玩的。这个问题,超出了她小脑袋能思考的边界。她只知道当姐姐的小跟班,姐姐给她吃,她就吃,姐姐给她玩,她就玩。从不多问,也不多说。
这扇新世界的门,自打开,就教人再也没法关上它了。
李红开始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偷钱。每次拿一点,每次拿一点,她觉得这样妈妈就不会发现。
后来,越来越大的欲望,一角、五角已经不能满足的时候,李红开始偷一块、两块、五块。频率也从最开始的一周一次,到一周很多次。
李红开始拥有了一把把五颜六色好看的笔,一本本花里胡哨各式各样的本子。从一角钱的牛板筋到两角钱的泡泡糖,到最高标准的五角钱的无花果。
大象口袋里零钱消失的速度太快,最终,妈妈还是发现了。徐红梅惊讶之余,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李红沟通这件事,在教育孩子上,她同样像个孩子。
李红感觉到了妈妈最近看自己不一样的目光,尽管妈妈没说,李红通过妈妈看自己时陌生的眼神,猜出来了,大象口袋的事情败露了。
这对小小的李红来说是致命的,好吃的零食可以不要,好看的文具可以不要,好玩的玩具可以不要,但是她想要妈妈爱她。小小的李红不能承受妈妈那陌生的眼神,不能接受妈妈不爱自己。
对怕流失的母爱的恐惧大过于了花花世界的诱惑,李红不再靠近大象口袋了。
往后的李红,尽管仍然爱着花花世界,但是再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了,恐惧大过欲望,这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