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小时,他们一行人就从徐家湾回到了老房子这里。远远的还没到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砰砰砰的声响。
上了小坡,拐进院子,就看到孩子们的奶奶在用盐,腌制一块块的猪肉。这个猪肉是前几天爷爷奶奶把家里养了一年的年猪,送到了村里专门宰猪的工厂,请专业宰猪匠宰杀的,花了30元。因为这家杀猪场一家独大,垄断了整个村,甚至整个镇的杀猪生意,所以价格一年比一年高,去年还收的25元。
屋里依然传来阵阵的东西撞击的声响。农村的土坡上,本来到处都挺安静的,就只有偶尔听得见几声远处的狗吠和鸡鸣。所以哪怕家里只有轻微的响动,远远的也能听得见。
“爸,妈!我们回来了!”李登名抱着李红率先走进了院子,开心地高声叫着父母。
马翠兰噌地一下抬头,看到儿子的瞬间,脸上一下炸开了花。李义正也闻声从屋子里出来,走到屋门口站定,没再往前,“回来了啊,快把东西放下吧。”。
这时马翠兰已经起身,走到徐红梅身后,拉开挡在李火脸两旁的衣服,看看她的小孙女。
李火被这动静弄醒了,睁开了一双大眼睛,也不说话,也不哭闹,就那样,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我是你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火。”徐红梅微笑着,侧头看着背上的李火说道。
“噢,李火啊,那以后脾气会不会很暴躁啊。”徐红梅的脸瞬时冷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没回答马翠兰。
李义正一直站在屋门口看着她们,也没说别的话。直到李登名走到屋门口,李义正的跟前,李义正才开口问到,“多久回来的?”
“上午出发的,在徐家湾坐了会儿,接了李红,就过来了。”李登名边说边往屋里走进去。
李义正低眼盯着李登名手里牵着的李红说,“原来她在徐家湾被养起的呀?”
“嗯。”原来孩子的爷爷奶奶还不知道李红在徐家湾,也从来没去看过!李登名心里一下有点堵,大大地呼了口气,既无奈,又没有什么好责怪抱怨的。
“大哥回来了吗?”李登名在椅子上放下身上背的包。李红充满好奇地开始牵着爸爸的裤子,打量着整个屋子。
“还没,估计得等到大年三十那天才会回来了。”奶奶马翠兰又开始坐着腌制腊肉了,高高兴兴地回答着李登名。“听说你大哥长出息了,在外面做生意赚了很多钱。”
李登名听了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替大哥高兴。
徐红梅带着两个孩子收拾的房间去了,李登名开始帮孩子的爷爷打扫房梁上的蜘蛛网,怪不得刚才在门口就听见砰砰砰的声音。
自从李火醒了之后,徐红梅就把她放进了李红的背篼里。李红走路倒是走的比较稳了,于是在房间里东走走西看看。李火就扶着背篼边,放着光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那个比她大点的小姐姐。
第二天醒来之后,草草吃过早饭,徐红梅就开始为明天的团年饭做准备。
孩子们的奶奶让徐红梅抓着一只大公鸡,一刀下去一下割破了鸡的喉咙,奶奶抓着还在挣扎的鸡,一手从根部抓着鸡的两个大翅膀,一手扯住鸡脑袋,往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盆里,放鸡血。放得只剩几滴的时候,便把鸡一把按进旁边装满滚烫烫开水的桶里,在鲜开水桶里,鸡最后再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鸡在桶里泡了几分钟之后,奶奶坐在小矮凳上,先一把一把地抓鸡毛,只剩小毛的时候,再一根一根地拔鸡毛。
徐红梅又开始在厨房推碾汤圆粉,为大年初一早上一碗团团圆圆的汤圆做准备。
李登名和孩子们的爷爷在给屋里、院子里做个大扫除,把到处平时从未光顾的边边角角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个屋子扫掉了一层灰,一下就变得亮堂起来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五点,大哥大嫂终于回来了,带着她们女儿,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自从分房子之后就未见过的大哥,终于回来了。爷爷奶奶高兴得不行,赶紧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奶奶拉着大嫂的手牵到屋里的椅子上坐着。奶奶瞟眼看着斜后面说:“红梅呀,你给大嫂倒杯水,一路水又带孩子又提行李的,肯定累了。”
徐红梅给大嫂接了水,就继续去厨房忙活这大家子人的团年饭了。
本来,过年是很开心的,做这些家务也都是儿媳该做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徐红梅心里还是堵的难受。“作为妈的,为什么区别待遇这么大,从一开始嫁过来就这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还是妈不喜欢我呢?难道我太小肚鸡肠了,妈明明没有那个意思,是我自己多想了?”
徐红梅手里翻着锅里的菜,心里出神地想着。
李登名过来帮着端了菜,摆好了桌上的碗筷。爷爷奶奶、大哥大嫂这才从条凳上起身,坐到了饭桌上来。
“艾名,你这出去了这么久,到底是在哪儿做生意呀?我托人给你带口信,别人都联系不上你。”爷爷给艾名倒了小杯烧酒。
“我去了很多地方。”艾名面无表情地说完之后,一口喝下烧酒。
“去了哪里嘛?”作为母亲的马翠兰身体前倾地伏在桌上,焦急地问道。
“先去了云南、贵州,然后去了西藏。”大嫂边吃着菜回答了妈。
“跑了那么多地方呀,都是去做什么呢?这次带了这么多行李回来,是不会再出去了吗?”马翠兰依旧没动筷子,眼巴巴地等着艾名回答他。
“二弟,你在城里工作,好找工资吗?”艾名扭头问正在低头吃菜的李登名。
李登名一愣,没料到哥哥会问他。“还行,都是计件的工作,自己干多少,拿多少的工资,反正城里不管怎么样都比在这县上的工资高。”
“嗯。”李艾名低声应了一声,便开始继续喝酒吃饭了。
马翠兰见儿子什么都不愿说,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