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开口。
“即便如此，我仍旧愿意拼上一切去赌一把，宁愿壮烈的死也不要苟活几十年。你以为八岐大蛇是什么善类？他要的是龙族文明的复苏，就算你的计划成功了，把中原给了他，他照样会来侵占芒涯，到时候一切有什么改变？”
上海春生瞪大双眼，看着虚幻的安培晴明。
“你还太年轻，有时候我们必须在两个坏的选择之间做出决定，否则会痛失一切。”安培晴明摇摇头，似乎对上海春生的幼稚不屑一顾。
“是吗？我看见的是你的懦弱，软弱了几百年的腐朽灵魂！”
说完这句话，安倍晴明没有立马回复，大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你觉得靠你的尖牙利嘴能改变什么？我选择的是当前的最优解，往小了说，这是最适合芒涯的道路，往大了说，这是保全世界的希望。”他终于开口了，对安倍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正确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上海春生要做出保全天选之子这种愚蠢的决定。
“现在是人类在统治世界，不是计算机！你觉得你选择了最优解？大错特错，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从不按照唯一的方式行动，哪怕前方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和百分之九十九的绝望，也比只有一条死路好的多！你活的太久了，已经不配称为人类。”
冷冷的开口，上海春生直接否定了安培的存在。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安培晴明的痛处，他俊逸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笑。
“是，我不配称为人类！我为了这片土地放弃轮回，为了我的家园成为龙族的走狗！我倒想问问你，春生，你觉得你做的很好，你对这片土地又有什么贡献？传承了一个灵匠道场，然后过着你所谓的与世无争的生活？”
“至少我的弟子从来不会欺压普通人，而你的人却只知道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独裁者。”
看着安培晴明，上海春生终于说出了一直没能说出的话，他是阴阳师，但他向往的是正义而不是邪恶。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我手下的人干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不想改变吗？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在底层，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普通人会被欺负？他们没有力量，弱小就是原罪。中原的六扇门，正义的化身！为什么不给平民百姓得到力量的机会，是他们给不了吗？”
“武者的修炼虽然也看天赋，但是和阴阳师比起来占比小得多了。即使是没有修炼天赋的人也能强身健体，到达现在普通人类的顶尖水平。之所以不给他们机会，是因为资源。”
“资源不是无限的，与其把所有的资源均分给所有人不如把部分资源给那些有天赋的，他们才是决定这个世界走向的真正力量。”
“你觉得你做的好？你的订单从哪儿来的，是阴阳师给的！阴阳师的钱从哪儿来，你告诉我！是他们行善积德挣来的吗？那都是搜刮你口里的普通人得来的！你站在高位，只知道感叹民生疾苦，为什么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原因？“
上海春生有些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看到这儿，安倍晴明露出了笑容。但是随即，他又开始反驳。
“我想资源聚拢并不需要靠作恶才能实现吧，别告诉我为了拿到资源就要去杀人放火！在有多种选择的时候却把最恶劣的一种选择拿出来，为什么不选择最优解？通过商议的方式让出资源！”
“哈哈哈哈——”安培晴明好像听见了好笑的事情，他说出一句话，让上海春生如堕冰窟。
“因为你是人，不是计算机，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不会选择最优解。”
被自己的话反驳，上海春生哑口无言了，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和安培晴明辩论。安培晴明活了多久？辩论的功底远超上海春生。不过，虽然这场辩论是上海春生输了，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八岐大蛇，天启到不到来尚未可知，八岐一旦苏醒就是灭国，如果不先解决掉它我们横竖不都是死吗！”
安倍晴明眯起了双眼。
“你觉得你能够解决掉八岐大蛇？还是说你觉得那个天选之子能够解决它。实话告诉你，它沉睡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试着对他动手，可是做不到，你可知道它的鳞片坚硬到了什么程度？”
“即便是你手上的云纹玄晶，被你们锻造师称为世界上最为坚硬的物质，也难以破开它的表皮。它敢当着我们的面沉睡，就证明它从来也没有重视过我们，你让我怎么去解决它。“
“你是被吓破了胆。”
上海春生好像并不在意眼前人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的揭露他的老底。
“好，那我们不妨赌一赌如何？我会安排最精锐的阴阳师去拦截这三人，同时取消他们的通缉令！只要他们能走到我面前将我击败，我就认为他们有希望打败八岐大蛇。”
“你可以给他们任何援助，吃的穿的，修炼方法，武器。但是不允许直接出手或是钻规则的漏洞，否则我会提前出手解决他们。在这场赌约没有结束之前，芒涯会被封锁，不让任何中原的人进来。”
“这是最公平的环境，我和他们站在平等的地位。你不是很相信天命那一套吗？你的天选之子如果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成长到和我对抗的地步，又要怎么去打败八岐和天启呢？”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场赌约一旦开始，就只有生死两条路！他们败了，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天选之子，到时候你也要放弃你的坚持，并入我的阴阳师协会，按照我的理念行事。我若是死了，就把阴阳师协会交给你。你来打造一个你想要的芒涯！”
上海春生和安培晴明对立良久。
“一言为定，你的话我记下了。”他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了阴阳师大殿。
“传令下去，叫五个灵主按照从弱到强的顺序拦截那三人，一次只许去一个，允许他们在这段时间动用协会的一切资源。务必要把他们拦下！”
安倍晴明发布完命令，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孤单的大殿，昏暗的大殿，他已经坐了几百年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打这样一个赌。也许正如上海春生所说，他的思维已经更像一台机器而不是人类。
隐隐的，他居然希望有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告诉他，这个世界由我们来拯救。
苦笑一声，他关上了大殿的门，阴阳师协会，重新恢复了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