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善于谋算的含烟也没有想到,她的出现正搅的朝堂里的一些人人心惶惶,有了楚将军这个神助攻,她回京的事情进展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京城,楚尚书灰头土脸的出了皇宫,在城门口与同要乘马离去的楚将军撞见,他对朝堂之上楚玉华的话暗恨在心,此刻出来宫门便克制不住的质问楚玉华:
“楚将军为何要在殿前为难老夫,难不成老夫平日里得罪于过将军?”
楚玉华对这种老匹夫向来看不顺眼,若不是碍着他尚书的身份,他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半句。
脸上神色故作仓皇,一只手牵着马鞍道:
“楚尚书切莫胡说,本将只是如实向皇上禀报这回京一路所遇,怎么能说是故意为难尚书大人呢?”
“尚书大人说话可要慎重啊”
楚玉华自己都要被自己说的话恶寒到了,素日里说话直来直往惯了,他一个将士出身与这般文人说话还要故作玄虚,着实不太适应。
楚涛自然不会相信这武夫口中所言,即便是心里记恨也不发作不得,只得口中愤愤然对楚玉华道:
“哼,楚将军下了一手好棋子,楚某今日记下了,改日希望能好好向将军讨教一番!”说罢便要甩袖跨步离开。
楚玉华闻言毫无顾忌的大声嗤笑,他才不管老匹夫心里是什么想法,收了笑声就冲着楚涛高声道:
“楚尚书可别忘记陛下所言啊~本将军也是对府中四小姐好奇的紧呢,楚某改日必定亲自拜访,尚书大人可不要不欢迎本将军呀…”
楚涛:“……”
楚玉华说的话顺风的一字不落的尽数传进耳朵,已经走远的楚尚书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楚涛无论是心里还是面上俱是暴怒不已。
这方话落,楚玉华一跃上马,盯着远处消失的马车背影,玩味的低声笑道:
“楚四小姐,我送了这麽一个大礼给你,你可得好好接稳喽……”
宫门前不得快马疾奔,自然就只能驾马缓慢的晃荡离开城门一段距离,然后御马疾奔回府。
二人只一离开,无论是楚尚书还是楚玉华都想不到的是,暗处有人飞身遁去。
御书房,书案上放置一个方形有盖的精品铜制卧香炉,皇帝萧景琰挥手在桌案上奋笔疾书,行云流水,酣畅浑厚,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这近乎癫狂的原始的生命力的冲动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
成德公公跟在萧帝已经三十多年,是萧帝的心腹,虽说帝王心思诡谲难测,只是眼下陛下显然心情大好。
顺德公公细着嗓子夸赞:
“陛下这幅画的造诣登峰造极,是无人能及,陛下果真是人中龙凤……”
萧帝听了他的话,硬朗的脸上登时一乐,笑骂他:
“哈哈,成德啊,我还不知道你,朕的画技与那澜之先生差的远呢~”
澜之先生的雅号不论是在大顺还是秦国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没人知道澜之先生姓氏如何,是血气方刚少年还是年老色衰之辈,澜之先生的手画那可真的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的极品…
“皇上莫要拿老奴开玩笑了,依老奴看,澜之先生,不过是天下人捧出来迎合文人气骨的,怎么能和陛下这样的天子比拟呢”
“哈哈…哈哈…成德你这个老家伙,不过这话,朕听着舒服,哈哈”
萧帝,面色红润,哈哈大笑,笑罢放下手中御笔,直起腰打量一眼自己手底下的画,按照成德的心思来看,真就觉得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傲气在里面,心下更是高兴的大笑不止。
“成德啊,你说连你都知道这样恭维朕,朝中的大臣张口闭口就是圣上英明,是不是也想要蒙住朕的眼睛?”
萧景琰突然语气一转,背着手越过书案,沉沉道。
成德公公闻言,顿时大为惊悸不安,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脚边,冷汗直冒。
陛下日下心思越发复杂,时常喜怒无常,内心惊变,身体颤抖伏地急呼:
“陛下,陛下恕罪啊”
萧帝斜眼看他,心口缓和语气却还是不爽道:
“怎么,朕说错了吗?”
“陛下,这…”
成德公公内心惊惧万分,额头直冒冷汗,这话这自然是左右都接不得,接了就是直逆龙鳞,不接便可能是妄议朝纲,无论哪种情况他的脑袋都是不够砍的。
见他支支吾吾吓得发抖说不出话,萧帝登时又露出悦意,指责笑骂他。
“行了行了,朕还不了解你,起来吧”
朕心大悦,成德公公趴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头顶的寒意散去,爬起来时抖着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意。
“老奴谢过陛下”
“行了,无人的时候就不要这麽冠冕堂皇了,真是无趣的紧”萧帝语气平静的冲他道。
成德公公连忙称是,却不糊涂,真要是殿前失仪,恐怕下一刻就真的是人头落地了。不过,跟陛下说话又恢复了以往的亲昵模样。
看陛下不断缓和的脸色,成德公公慢慢放下心。
殿外开门就进来一名男子,样貌平常无奇,气息寒气逼人,步子飞快的走到萧帝面前态度极为恭敬的垂首。
成德公公聪明的止住话,脸上露出得体的笑意对皇帝俯首道:
“陛下,老奴在外候着,陛下可随时传唤老奴”
“嗯,退下吧”
萧帝回应他,抬眼看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暗卫平静道:
“发现了什么吗?”
那暗卫面无表情,如同机器般回禀他,将宫门口楚将军与楚尚书的争吵之事一五一十的汇报。
听完暗卫汇报,萧帝面露嘲笑。
“看来楚将军倒是所言非虚,倒是这个楚尚书,愚蠢,朕让他闭门思过还是轻罚了”
“不过这个楚四姑娘倒是跟外界描述的有所出入呀…”不过想着也没什么值得太在意的,一个闺中姑娘,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
那暗卫垂首,将今日打听到楚含烟的信息一并汇报。
外界对楚府四姑娘俱不了解,不过是知道楚尚书逝世的妻子曾留下一个姑娘,却不甚清楚排行第几。
萧帝盯着眼前的暗卫,吩咐他道:
“继续留意朝中的事情,其他的暂且不用管”
暗卫俯首恭敬称是,然后瞬间闪身消失。
萧帝一个人站在御书房内,待人离去,眼神阴翳,面色深沉。
哼,朝中有人要遮着他的眼睛,可他耳朵不聋,眼睛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