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翎找的这家民宿是在坡上靠山的一个小型独栋别墅群,设计简洁现代,环境清静安逸,白墙黑瓦,极具空间感的大片落地窗给整个楼体赋予了灵巧的美观,层高较矮的两层小楼占地仅约一百来平,一楼设了个开放式厨房和一个设施齐全的客厅。
二楼楼梯口一上来就能看到一个装修奢华的卫生间,挨着卫生间是个面积较大的卧房,个别书房的设施与卧室设施融为一体,整体较功能性,卧房有一整面落地玻璃窗,折角处有个顶梁的玻璃门,门外是个大阳台,摆着几张户外休闲椅,附身铁艺围栏上能一眼看尽楼下花园小径,往侧面走二三十步就是行车道,行车道边上就是停车位,整体设计便利合理。
这几天深夜回来倒头便睡,早上起来忙着化妆找衣服,也不曾在这屋子里好好静坐过。
点亮光线柔和的落地灯,打开笔记本,斜倚在书桌上,漫不经心地把这几天的邮件翻阅了一遍,顺便翻翻新闻、浏览一下微博,排解一下全天紧绷的心绪。
浏览了片刻,颇觉困乏,微眯了过去。
也不知在那趴了多久,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把倪翎惊醒,翻找半饷,才发现是刚才晚宴上元栖塞给自己的那个手机在鸣叫,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倪翎犹豫着是否需要接听。
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锁屏,深夜十一点,这个时间如果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应该不会有工作关系上的来电,极有可能是家里询问在外应酬事宜,如果接听,万一是元栖老婆,根本无从解释,况且她打心底里也是一万个拒绝接触这个不曾谋面的女人。
虽然也有一定几率是元栖用其他手机打到这个电话上,但在没有确切确认之前,还是先不接听吧。
手机响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倪翎暗暗松了口气,隔了没半分钟却又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不熟悉操作,又怕随意碰按键会造成挂断电话的尴尬,她只能抛手将它裹进被窝里,整个人扑上去死死压着,以此减轻它的音量,直到它再次休停,才把它拿了出来。
倪翎端着元栖的手机细细观摩,这是个六七成新的国产手机,智能全屏,通体黑色,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侧边稍微有点掉漆,一翻过来就自动亮屏,上头显示还有百分之六十二的电量。
可惜有密码锁屏,无法进入手机内探查号码来源,锁屏界面只有几张系统预设的风景照在自动轮播,毫无特殊性,倒也都吻合他一贯不拘小节的性子。
倪翎从鼻孔里微微叹了口气,垂下了双手,往后一仰,躺在了被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里响起一声收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倪翎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没有消息显示,又下意识地举起元栖的手机瞄了一眼,锁屏上有条简讯提示:“我是元栖,你接一下电话”
倪翎腾地坐了起来,盯着锁屏上的那几个字。
果然电话再次响起,铃声和震动同步,惹得倪翎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左手按在自己胸口,镇定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把声音放的轻柔沙哑,拟造一种从平静慵懒的浅眠中安逸醒来的音调感:“喂?”自我感觉饱满性感。
电话那头传来元栖略显急切的声音:“你回酒店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倪翎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元栖在电话那头简短的六个字,字字贯穿双耳,直侵大脑,逼透脊椎,仿佛自己在一瞬间化为竖琴,正在被元栖温柔且充满爱意地轻轻拨动着琴弦,使她颤抖而轻吟着,恨不能身子一软,直接瘫入他怀里,肆意翻滚。
一顿胡思乱想后,倪翎回神,故作轻松地回了句:“嗯,回来了呀。”
“怎么这么半天才说话,你没事吧?后面又被灌酒了吗?”
“哪能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奇葩啦。”倪翎特意在语气中参点撒娇的音调。
元栖大致询问了一下倪翎行程细节,语气中没有太多重逢的意外,倒有点急迫的关切。
倪翎却有些藏不住地流露喜悦,竟也跟个少年小女生般,情不自禁地撒起小娇:“你怎么也会在这里?你是主办方呢,是还承办方呢?”
“我是……”元栖接话接的快,可能突然想到表述语句不对,转而说:“我有个客户在这,就是你们班的那个温老师,之前谈的工作一直没回复,我也就过来听一下,顺带找他。”
“喔,那他给我们讲了三天课,我怎么一次都没见到你?”倪翎马上意识到时间差。
“我在四班,最后一天课才来的,我有听说Y市来了几个人,没想到你也在。”
“嗯,晚上吃饭的时候台上颁奖,点了我名字四次,你也不知道呀?”
“这个怪你自己。上去一个小姑娘领的奖,我以为就是同名,要不是蔡进军突然过来跟温有为说你被人强行灌酒……你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让人操心呢?”转而又说:“你住哪个酒店?”
听到元栖话里的关切,倪翎憋着动静在电话这头心花怒放地偷乐:“一个偏远山区。”
“哪条街啊?”
“你又不来看我,问那么细干嘛?”
倪翎心中认定元栖这个时间绝不可能来见她,一是刚应酬了一场,此时恨不能躺家里呼呼大睡;二是这个时间距晚宴结束已经两个小时,他怕是早就回家了,这时候如果再从家里出来,谁家老婆不会细细盘问一顿?
三更半夜惹这一身麻烦,何苦来哉?
倒不如临睡前向自己心中曾经的男神来一通云撒娇。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可能是没料到倪翎会怎么直接袒露地冲自己撒娇,元栖意外中带些温暖,笑着说:“我现在就过来看你,跟我说酒店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