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栖频频点头：“没发生意外就好。”
倪翎做出一脸天真的表情望着元栖：“这事儿给我留下很深刻的阴影，打那以后，我就认定了这种开红酒的套路。”特地伸手去转了一下红酒瓶，瞄了一眼年份：“都有点不正常！”
元栖听罢扬了扬眉，随即把手里的红酒杯置于冰桶里：“那换白的？”
倪翎抬头看他：“这么想喝？”
元栖顺着姿势，展臂搂在倪翎后背：“想听你吟诗。”
倪翎暧昧一笑：“你想的不是听我吟诗吧？”
元栖附下头颅，挨近倪翎的脸庞，压低声音：“那我想什么？”不巧的是，身上的手机骤然响起。
倪翎望向声响之处，幽幽地说着：“你电话响了。”
元栖盯着倪翎，半响才放开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继而转身走出房间接听。
倪翎眼神好的很，元栖摸出手机那一瞬她就见到屏幕上印着“张倩”两个字。
元栖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倪翎光着双腿双脚，歪在沙发上自得其乐地看着电视，见元栖进来，漫不经心地问道：“哪个小情人的嘘寒问暖呀？”
“夜市吵架的那个，你见过。”元栖脸上神色似乎没出去前那么好看了。
“喔，是女朋友。”快速瞟了元栖一眼：“小情人猜错了。”
元栖似乎立即会意到倪翎这两句话下的心里活动，脸上很快爬上了含蓄的笑意，从桌子底下拿了把四脚凳，劈腿坐在倪翎正对面，伸手抚上她光洁的大腿：“猜错了哪个小情人？”
倪翎目不斜视地望着电视：“真怀疑你有七八个肾。”
元栖蹙眉，装作疑惑：“我要是有七八个肾，你还能站得起来？”
倪翎收回望着电视的目光，瞪着元栖：“现在才发觉，我其实从来都不太了解你。”
元栖哈哈笑了几声：“我们可以试一下重新开始。”
倪翎乜斜着眼睛：“怎么重新开始？回我姥姥的老房子，俩三十好几的人蹲院儿里挖泥土过家家？”
元栖撇开身下的四脚凳扑了上来，刻意低沉着声音：“嫁给我。”
四目对望，气流静滞，仿佛时间停止、地球停转。
多么美妙的一刻，这大约就是所有爱情中最梦幻的那种，青梅竹马、俊男美女，风花雪月、纸醉金迷，远离一切人间烟火，仿佛九穹天山外的神仙眷侣，百年携手、千年恩爱，永生永世不相离。
足有一分多钟，倪翎看不清元栖五官下的表情怀揣着真情还是假意，更难以分别这三个字在此时此刻应该归于两人之间情感缔结的开源还是相互探测的较量杠杆。
她缓缓扬起一边的嘴角，眼神从讶异呆滞变得迂回莫测，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在元栖胸口轻推了一把，撑着沙发扶手扬身坐正，随即站了起来，擦身而去，缓步踱到餐车旁，拿起刚才元栖置于冰桶中的红酒杯，似有若无地握在手里微微晃了晃，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杯底的红酒，口中慢悠悠地念着：“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曲籍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元栖也扬起了一边嘴角，顺势坐进了倪翎刚依躺的那张单人沙发：“一样的学历，一样的专业，没想到你语文底子还发展的这么优秀。”
倪翎笑着接话：“我也没想到，你的哲学底子能发展的这么超凡脱俗。”
元栖笑道：“就这三个字能看出哲学底子？”
倪翎淡淡叹了口气：“真是我梦寐以求了二三十年的三个字啊，却也是来的太晚。”又扬嘴一笑：“晚到惊不起我心里一丝涟漪，甚至有点觉得你在拿我开涮。”
元栖保持着方才的微笑没变动，却不自觉地挪开了目光，甚至缓缓低下头，默默望着地毯。
或许他也感受到这三个字在此时此刻竟也显得有些唐突，甚至苍白的有些可笑，有时候情不知所以然，浑浊了复杂的思维感知时，总会夹杂着些许冲动急于解脱，往往在这个时候极容易脱口而出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倪翎把目光从自己手中的红酒杯里移到了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的元栖，不温不火地问他：“你是公司运作上遇到了难处，还是资金周转上遇到了难题？”
元栖猛地抬头，脸上全是诧异的神情，却也很快恢复平静：“也是猜的？”
倪翎把红酒杯塞回冰桶，微微翻了一下眼皮：“处处都在显露你的焦虑，还需要猜吗？”
元栖用笑声掩盖空洞的无措：“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倪翎坐到床沿，双腿交叉，六十度角斜放一侧，双手撑在身体两旁，面朝元栖，微弓着上半身。
元栖望着倪翎一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弯腰在倪翎身侧的床沿坐下，将她一只手置于掌中，反复揉捏。
倪翎斜望着他的侧脸：“我还真没学会摸骨测焦虑。”
元栖深深叹了口气：“从G市转到Y市，我想过单线产品发展虽然专一，但迅速回本也会因为局限而薄利，Y市的公司开门运营前我就跟别人一起投了个周边项目，算是产品延展，当时也看了很久，市场确实不错，设备和货件都运过去后发现运作故障，甲方为这个不肯结算尾款，供应商强调出库没问题，最终只能自己垫着，眼看着年底，投资人突然提出撤资，商量了几次没有结果。”
倪翎没有目的望着房间某处：“那你有什么打算？”
元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挪计划款填补撤资款呗，还好，也算解决了。”
倪翎扬眉：“既然解决了，怎么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元栖扭头看向倪翎，一脸莫测的笑意：“蔡进军要拓展Y市的市场，因为之前在G市有过交集，听说我回Y市，商议了两个来月，合同也签了，却突然遇到一连串的资金断链，昨晚他还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开展，他这个事本是在计划款里的。”
倪翎会意：“你没跟他说明？”
元栖望着倪翎，笑而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