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为表犒劳张倩又买菜又做饭又抢着洗碗收拾，岚姨拎了几袋子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张倩，又催着元栖换衣服送她回家，张倩作势客气地推诿了几下就接收了，美滋滋地爬上了元栖的副驾座。
Y市不大，从市区开车到张倩住的镇上，就算一路红灯也不到二十分钟。
张倩希望这条路能开两个小时，因为她真想跟身边这个距离她不到半个胳膊的男人在这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尽量多的待在一起，或许就能发生点什么，至少能多感受一会他身上那股令人头晕目眩的男性气息。
元栖却希望这段路两分钟就能到，一天天逼近春节，马上就要放假，又要发工资、又要发奖金，可公司进入正轨运作才总共三个来月，跟客户催款成了他最焦虑的心头大事，今天他实在疲惫，面对张倩的蠢蠢欲动，他本没有太多心情应付的，可成年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开出一段路，见张倩一直僵坐着不说话，氛围有些莫名局促感，元栖便出声道：“晚上有吃饱吗？”
张倩马上转头看着元栖侧脸，用力点了一下头：“你妈做菜真的好吃，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元栖目不斜视地望着路况，扬嘴笑道：“你是第一次吃觉得新鲜，吃久了也就那样，她平常也不爱烧那么多菜，基本上就是炒点青菜就把我打发了。而且她不吃晚饭，所以我们家没来客人是没有晚餐的。”
张倩愣了一下：“那你平常也都不吃晚饭？”
元栖随口接道：“我都在外面吃。”
张倩露出关切的神色：“总吃外面酒店也不好，还是家里做的卫生。”
元栖笑着说：“我妈不做我也没办法，我自己上了一天班，回去的时候卖菜的都收摊了，更没法做，最多煮个面，还不如直接在外面吃了回去省事。”
张倩故作一副天真的表情：“哇，你妈也是很前卫了，就不担心你太晚回家吗？”
元栖道：“在这方面她跟我爸一样，基本不管我。”
张倩羡慕地说着：“我爸妈要是跟你爸妈这样就好了，我又时候跟闺蜜出去玩，稍微晚一点回去，他们九点就开始电话轰炸，各自催回家，我都三十了，又不是十三，有时候都把我催烦了！”
“你是女孩，你爸妈肯定担心你的安全。”
“Y市这么大点地方，随处都能遇到熟人，能怎么不安全？而且我都是跟女性朋友一起，最多就是在谁家里喝酒聊天，也没怎么样，都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你还会喝酒呢？”元栖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秋山居上那个逞强说自己会喝酒的女人。
“倒不是很会喝。”Y市绝大部分男人的通病，一听女人会喝酒，就会直接联系到常年混迹酒吧，然后就和不正经挂钩：“就是那种有点酒味的饮料，超市买的，RIO鸡尾酒，见过的吧？度数很低很低那种。”
“嗯，我知道那个。”
“我们就喝的那种的，其实喝多了也头晕，那些啤酒红酒的不行，一闻就难受，白的更不用说了。”张倩连忙各种强调着解释，描绘自己实则不沾酒的乖乖女：“有时候跟我那几个闺蜜，几个人聚在家里取乐，就当做是喝酒了，然后相互借着酒劲各种吐槽。”
“喝这个也能有酒劲？”
“你们男人会喝酒的，这个对你们来说就跟喝白开水似的，我们不会喝的，多喝几口肯定就上头啦。”
元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还挺有意思。”
终于快到她家，没想到张倩家就在他们小时候就读的那所中学后面，微有些斜坡的小巷，车进去拐了几个弯，越走越窄，元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徒步送张倩继续往里走。
夜深人静，路灯昏暗，一高一矮两条身影，默默地走在寂静的小巷里。
元栖打量着周围民居：“这条路还是跟读书那会一样啊，都没什么变化。”
张倩停下脚步，抬头顺着元栖的目光望去：“这些房子现在基本没什么人住了，有人的，也多是租给外地人在这住着。”
元栖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我记得这里有个小卖部的，因为就在学校后院围墙外，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经常吊个篮子，偷偷抛出去买零食吃。”
张倩咯咯笑了起来：“是有一个，我也干过这事，是我家邻居田大伯家的，早就没开了。”
元栖收回目光，见张倩伫立路边不动，用眼神示意继续走：“你家快到了吧？”
“没呢。”张倩没顺着元栖的示意继续走，反而回头朝他走过来两步：“元栖，那个……”
经历了这么多女人，元栖在这方面早已了若指掌，这个时间、这个氛围下，他心里自然有数张倩有可能要说些什么，随即快速地在脑子盘算着怎么周旋：“嗯？怎么了？”
张倩踌躇了一会，有些紧张地说：“嗯……我们厂里今天已经开始放年假了，就想问问你公司什么时候放假……你是老板嘛，放假时间肯定由你定的，所以就……嗯……”说到后面语句很是含糊。
元栖倒理解的挺快：“员工下周就放假了，我自己倒没有放不放假的概念，忙到大年三十也说不定。”
张倩脸色僵了一下，也不明白元栖这是不是拒绝她的意思：“一直不休息吗？”
元栖露出一个笑容：“你要是没事，也可以找我妈聊聊天，最近我加班少，大约都能准时回家。”这话明显是在给张倩机会了。
张倩当然明白，喜上眉梢，又强忍着心花怒放，假意矜持道：“就怕你妈嫌我烦。”
元栖望着她神情浮动的五官：“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我妈不是自己都说好了吗。”
张倩吱呜了几声，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也不放假……要不我去你公司吧，带我参观一下呗？你们不是下周都放假了吗，应该不会打扰员工工作吧？”
这倒真有点出乎元栖的意料，还在想该怎么回她，他们右边一栋自建房的三楼，一个男人开窗探出个脑袋，大声朝他俩喊着：“阿倩，你干什么呢？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