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东无奈地微摇了一下头:“要是真谈过,她还能连我名字都想不起来吗?”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每天浑浑噩噩的模样。你要说年轻见男同学、谈恋爱,害羞不好意思什么的倒也可以理解,但约了两次都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一副急着逃跑似得,我还以为她挺厌恶我的。”
元栖有些好奇:“你没问问她是为什么?”
傅向东接话:“问了啊,什么都不说。”
元栖有些好笑地问倪翎:“什么情况啊?”
倪翎暗暗翻了个小白眼:“我哪知道啊,他说的这些我早都不记得了,还哪知道啥情况?”
傅向东续道:“你问她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后来我问她同宿舍的了,有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女孩,说她惦记以前的初恋,有心结,所以对别的男生一直没什么心思,我一听,果断就放弃了!”
元栖顿住:“初恋?”不自觉地看向倪翎,脸色有些复杂。
倪翎听出傅向东话里的玄音,怕在元栖面前露了怯:“我一向就是个独行侠,从小就没闺蜜一说,我们宿舍也没哪个跟我关系多不错,都是她们自己闲着瞎猜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心结。”
傅向东笑道:“反正当时听她们这么说,我也就没再惦记了,大学毕业后不久开过一次同学会,但倪翎没来,再后来大家都各忙各的,有的去了别的城市,一晃就是十几年,连同学群都没人说话了。要不是前几天又开了一次同学会,我都快忘了她了,没想到她变化这么大!”
元栖咧嘴笑道:“她变化确实很大,我都有些意外。”
傅向东微微一顿:“她不是你前妻吗?你意外什么?”又问:“你们离婚很多年了?”
元栖否定:“那倒不是。”笑着说:“我记得高考的时候我跟她同时被你们学校录取了,当时觉得离家太远,所以选择复读了一年,要不然,可能我跟你也会成为同学。”
元栖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当初元栖如果跟倪翎一起去了B市,那她的青春就没别的男人什么事了。只是,世事就是这么弄人,倪翎并非不知道元栖当初选择留校复读是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因为觉得离家太远,虽然她一直以来都无权过问这件事、也没资格在这其中争取什么,但如今他避重就轻的借以籍口,反倒让倪翎心中一汪苦楚荡起涟漪,令她有些不耻。
傅向东一愣:“你俩以前就认识?”
元栖点头笑着说:“认识,从小到大都认识。”
“青梅竹马吗?”傅向东心中盘算,不会当时说倪翎惦记着以前的那个初恋,就是眼前的元栖吧?
“嗯。”元栖毫不避讳,一副有些小得意的神色。
倪翎拿筷子故意撞了一下汤碗:“小时候邻居而已,不用熏染的这么剧情化。”
元栖刚才便已从傅向东的描述里听出了蛛丝马迹,虽暂不能确定傅向东所说的“倪翎初恋”是谁,但看倪翎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闪烁,自是与自己有些关系,对她现在有意回避的故作淡陌也就不难理解。
傅向东脸上转喜为疑:“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元栖怔住,下意识地看向倪翎,倪翎也下意识地看向他。
傅向东有点费解:“怎么,不方便说吗?”
倪翎在这一问上毫无准备,但想起元栖结婚比自己早几年,随口胡诌:“八年多吧,离的时候刚好七年之痒,没熬过去。”表现的一脸无所谓。
傅向东笑道:“哪有什么七年之痒,过日子还不是相互谦让,我看你俩性子都强势,没少吵吧?”
倪翎有些不可置否地接话:“你从哪看出来我俩性子都强势了?”
傅向东有些不以为意地嚼着烤肉,平淡地说着:“要不说你俩离婚,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俩结过婚,没有别人那种离婚夫妻的默契。”
元栖觉得有些好笑:“离了婚还有什么默契?有默契的还能离?”
傅向东也不急于争辩,笑着解释说:“默契也不是全指相互了解。你们从小认识,又结婚七年,面对这么熟悉的人,对方的缺点肯定也一清二楚,能闹到离婚,如果不是因为经济纠纷,一是出轨、二是三观悖逆,这两种都会闹得两人相互仇视,你俩可半点没有这种仇视感,反而有点像在避嫌。”
这番话瞬间点破禅机,元栖倪翎不自觉地同时心中一沉。
傅向东呵呵一笑:“我说对了?”
倪翎面色轻松地平淡回他:“你听说过和平分手么?”
傅向东也很从容:“听说过,这种和平好像只存在于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或者因为什么没法解决的原因被迫在一起,分开的时候才会很平静,而且之后也不会再见面。”
此时才发觉傅向东也是个精明人,元栖觉得有越描越黑的趋势,不准备接话,倪翎倒是顾虑日子久了,又要在大学同学间被谣传些失真的消息:“其实婚姻里最不可缺的缺席了,也会导致这个结果。”
傅向东不解:“是什么?”
倪翎微笑道:“孩子。”续道:“我不愿意生,长辈不爽,给他施压,自然就走到这一步了。”
傅向东会意:“这倒也是。”又说:“其实过一辈子二人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元栖插话道:“她要是嫁给你,一辈子都不给你生孩子,你也愿意?”
傅向东坦然道:“你别说,我还真不愿意,先不说我前妻没给我留个孩子,就算有,我也是挺希望未来的家庭有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只是,得看是谁了,如果我真爱那个女人爱到骨子里、爱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那要是她就不肯生,我也随她去了,大不了抱养一个。”
倪翎拾起边上的冰淇淋,笑道:“这些话现在说着都轻松,真到老了,谁都得后悔。”
傅向东问倪翎:“既然知道会后悔,为什么还坚持不生?”
倪翎故作玩笑地回道:“不是不生,是不给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