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越过布拉德利一行人后,一直紧绷的内心陡然放松了不少,他甚至悠然想起了前世听到过的寓言故事:两个人在林中遇到老虎,于是撒腿就跑,其中一个人问,反正我们跑不过老虎,为什么还那么拼命跑?那个人说,我不用跑得比老虎快,我只要跑得比你快就好。
所以布莱斯想,自己就算跑不过畸形的野狼,只要能跑过布拉德利一行人,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或许是这样?
但还没等布莱斯喘口气,他就听到身后传来野狼嘶吼嚎叫的声音,那群畸形的野狼如影随形,又追过来了。
布拉德利这帮子废物,还夏安贵族中的领军人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那么一大群人都拦不住几头野狼,没事充啥大头蒜啊。布莱斯心中直骂娘。
此时森林中小径越来越陡峭了,慢慢变得难以通行,这样下去被野狼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这时布莱斯眼前一亮,小径一旁立着一颗两人合抱的高大榆树,他心想,就算这群畸形的野狼再厉害,总不会像猫一样会爬树吧?
“霍奇森,我们爬树去,我不信爬到树上野狼还能追过来。”
霍奇森苦笑两声,“我不是说过,有些东西是不讲道理的吗,普通的狼的确不会爬树,但……它们不是啊……”
但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与其站在原地等死,还不如爬到树上等死,至少死的时候还有时间撕张便签写封遗书。
于是两人弃马爬树,陡峭的树干很难攀爬,布莱斯和霍奇森两人也没啥爬树的经验,幸好两人随身携带了用于打猎的猎刀,把锋利的猎刀插进树干中借力,两人又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终于爬上了榆树的枝杈。
在两人爬上树没多久,野狼群便来到了榆树的树干底部,这群野狼先是扑倒了被布莱斯两人放弃在树下的两匹猎马,随后野狼群一拥而上,看起来要大快朵颐一顿。
但很快,这群野狼又像是接到了听不到看不见的指令,呜咽着放弃了在马尸上饱餐一顿的想法。
野狼们围着这棵两人合抱的榆树打转,转了几圈后,终于有一只野狼按奈不住,嘶吼一声,猛地跃上树干,这只畸形野狼的爪子就像弹簧刀,极为锐利,像登山钉鞋的钉子扎进土里一般,很轻松地刺进坚硬的榆树树干中,这匹狼爬树竟然像在平地上行走般方便。
但布莱斯在树上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骑枪,对着正在卖力爬树的野狼当头就是一枪。这枪直接打到了野狼的嘴里,顿时一口狼血就从这匹畸形野狼的口中喷出。
让布莱斯错愕的一幕出现了,这只野狼明明受到了致命伤,但攀爬的速度不减,生命力顽强得让人心寒。
呯!
呯!
呯!
布莱斯一连打出三枪,枪枪命中致命部位,这只畸形野狼终于力竭,摔落到树下。但此时野狼已经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跃,爪子就能刺穿布莱斯的身体!
霍奇森说:“布莱斯,有火吗?”
布莱斯正忙着把一枚枚子弹压入弹匣,他的脸上冷汗直流,因为子弹不够了!布莱斯不知道会发现这么严重的事情,所以他只随身携带了用来打猎的两盒四十发子弹,但树下的畸形野狼足足有数十只,要是每只都有像上一只一样的生命力,再给布莱斯三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打火机在上衣右侧的口袋里,自己去拿。”布莱斯说。
霍奇森从布莱斯上衣右侧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煤油打火机,他打开打火机的顶盖,擦了擦里面的火石,试了几次,竟然没火。
“打火机怎么坏了?”
布莱斯瞥了一眼,那枚打火机就是他刚刚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件异世界物品,他一直当做重要的纪念品,贴身收藏。
“这是对我很重要的纪念品,你别弄坏了。”
“原来是纪念品啊,抱歉,我见打火机坏了,就扔到树下了……”
“艹……”
又一批野狼扑过来了,布莱斯扣动扳机,一顿攒射,终于打退了这批畸形野狼。
“借个火。”霍奇森说着,把一根卷烟放到了布莱斯手中骑枪的枪口,借着射击时产生的枪焰,这只香烟终于颤巍巍地点起来了。
霍奇森就像几百年未闻到烟味的老烟鬼,美美地吸了一口,一口就让卷烟的长度缩短了一半,他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随后,他从脖子上扯下三角形的圣教标志,把卷烟凑了上去,三角形的圣教标志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雕琢的,极其易燃,很快就燃成一团火球,被霍奇森随手扔到树下。
木质三角架燃成的小小火球,在树下缓缓熄灭,消失在夜色中,霍奇森悠悠地叹了口气。
布莱斯正手忙脚乱地往骑枪里装子弹,见霍奇森把三角架烧了,忙道:“你这是干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是个无神论者,我既不想上天堂,也无所谓下地狱。”霍奇森耸了耸肩膀。
“你不是,但我……好像也不是……”
布莱斯一边机械地扣动扳机,一边胡思乱想,这个世界这么不离谱,说不定就有神明呢?要是真有神明,老子还想上天堂呢,不知道现在临时皈依好不好使,到底哪个神比较靠谱啊,我赶快趁现在拜一拜,有没有传教士啥的给我普及一下神学知识……
霍奇森好像看出了布莱斯心中所想,他笑了笑,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一个也没有,神都死了,有的都是伪神罢了,而且现在连伪神都快死绝了,行走在世间的只剩下僭越伪神权柄的叛徒了。”
布莱斯剩下的四十颗子弹没过多久就射光了,树下的野狼群也死伤大半,但剩下的野狼依旧双眼嗜血,悍不畏死地往上冲锋。
“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布莱斯问。
“算是吧。”
“呵呵,你可真会安慰人。”
布莱斯随手把居功至伟的骑枪扔了,然后从树上撅下一根粗壮的树枝,用鞋带把锋利的猎刀绑到树枝的顶端,做成了一个简陋的长矛,就这样竟然也支持了一段时间。
终于,在劈砍一只畸形野狼坚硬的独角时,最后一把猎刀断为两截,这把猎刀是名家所制,千锤百炼、价值千金,即便如此,也没有让它多坚持哪怕一秒钟。
布莱斯绝望地靠在树干上,双臂酸得抬不起来,因为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他感觉自己快虚脱了。而站在他一旁的霍奇森优哉游哉地吸完了整整一包烟。布莱斯苦笑一声,“全抽完了,你也不知道给我留点。”
“好啊,回夏安后,我请你抽有钱也买不到的烟。”霍奇森笑道。
“但是我不会抽烟……”
“……当我没说。”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布莱斯和霍奇森两人靠着一棵榆树,竟然坚持到了天明。
这时,天空中传来了布莱斯熟悉的嗡嗡声。
一个庞大而怪异的物体出现在他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