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头停了下来,抹抹泪,继续说道:“从此,我那可怜的弟弟又再一次被丢下了。没有人做饭给他吃,他饿得使劲哭,好在住得不远还有人家,这些人家就把他领过去,偶尔给一顿饭吃,虽然是上顿不接下顿,可总好过被饿死啊!”
“我弟弟慢慢地又长大了一些,这时候,他的饭量也跟着大了一些。周围的人家也都是穷人家,觉得养不起我弟弟了,便不再理会他了。他只好到处找吃的。我见他十分倔犟,从不开口乞讨,有时自己找些野果充饥,有时到集市上去捡别人吃剩了倒出来的剩饭剩菜,看得我很是心酸啊!”
“这也就罢了,可还常常有人欺负他,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没一个不爱指着他嘲笑他的,都说他是野孩子,没人要,一个个围着我弟弟起哄,见此情景,我真想上去打走那些小孩,把我弟弟挡在我后面!”
说到这里,黑炭头握紧了拳头,眼泪又涌上了他的眼眶。
邱灵说:“怪不得刚才你梦里又是高兴又是伤心的,原来你看到了你弟弟过得这么可怜!”
拍了拍黑炭头的肩膀,邱灵叹息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人过得这么糟糕,真不知道是怎么过下去的啊!”
说着,邱灵的眼圈也红了。
不弃默默地坐回到小厅堂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黑炭头描述的梦中情境虽未唤起了他对自己童年的回忆,但他却觉得心里被悲伤的情绪浸染,觉得十分难过。
他却不知道,黑炭头的弟弟过得如此悲惨可怜,自己又何尝不是。
或许自己也和黑炭头的弟弟一样,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吧,更别提吃好吃的了!或许也每天都有同龄的孩子围着自己起哄,取笑自己是个野孩子,这种心情,像邱灵这般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又如何能体会得到呢!
“不弃。”孟昆仑走了出来,安慰地拍了拍不弃的肩膀。
“大哥。”
“想到了什么?”孟昆仑微笑着问。
不弃摇摇头道:“没有想到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很是悲伤。就仿佛那样的经历,自己也曾经历过一般。”
“天底下的穷人还是太多了。”孟昆仑坐了下来,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不弃一愣:“平时很不听到你叹息的,大哥。”
孟昆仑笑了笑,“平时,只不过是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比较好而已,所以看起来你们可能觉得我比较冷静。”
“是!”不弃点点头。
孟昆仑又笑了笑。
不弃说道:“我一向觉得,大哥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英雄,大人物。”
“是吗?”孟昆仑笑道:“你把我想像得太好了。”
“你的确是的。”不弃凝望着孟昆仑的眼睛,说道。
“但愿我不辜负你这么高的评价。”说着,孟昆仑微笑道:“我也去睡一会儿,看看我能梦到什么。”
不弃笑了,“我也很好奇,你会梦到什么。”
孟昆仑笑了笑:“也许我梦到的,不能告诉你们。”
“那就暂不告诉吧!”不弃笑道:“说不定哪天你就愿意告诉我们了。”
孟昆仑微笑着点点头。
黑炭头的已经在秦钟和邱灵的安慰下恢复了平静,三个人走出房间时,见只有不弃一个人,邱灵讶异道:“大哥呢?”
不弃笑着指指左厢房:“大哥也做梦去了。”
邱灵惊讶地笑道:“大哥也做梦去了?啊呀,那我很好奇,不知道他会梦到什么?”
不弃说道:“你不会知道的。”
“为什么?”邱灵不解。
不弃答道:“因为大哥不会说出来的。”
“为什么?”邱灵再一次疑惑不解地问:“大哥的梦这么神秘吗?”
不弃不说话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如果自己做了梦,说不定也不想说出来让别人知道。只是,他并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想见的人,如果躺在幻床上,他会看到什么呢?
秦钟推了推不弃,说道:“你也去做梦啊,不弃。”
不弃摇头道:“我从来不做梦。”
“从来不作梦?”邱灵惊讶地道:“怎么会不做梦呢?我平时就爱做梦,每一次梦到的都不一样!”
“我也不做梦!”秦钟不屑地对邱灵说道:“哪个大男人像你这小女子一样,天天晚上做梦?”
邱灵撅嘴道:“不做就不做呗,谁稀罕知道你做什么梦!不过,我可告诉你们,这幻床不是你每一次躺上去都能做梦的,它对一个人只生效两次,也就是说,你躺在上面,只能做两次美梦,第三次再躺在上面,它就跟普通的床一样,不起作用了!”
“还有这讲究?”秦钟惊讶道:“如果我们只在风雷山庄呆一个晚上,那岂不是只能生效一次?”
“可不是吗!”邱灵得意地道:“这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那我晚上得试试。”秦钟说道,“不过,我既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想见的人,或许我梦里什么也看不到。”
邱灵嘟囔道:“真没劲,连个想见的人都没有,你这人生也太苍白了吧!”
“怎么苍白呢?”秦钟说道:“我一心一意跟随大哥,大哥指东我就往东,大哥往西我也往西,我这人生有劲着呢!”
邱灵好笑道:“你就是大哥的跟屁虫!”
秦钟理直气壮地道:“我愿意!”
黑炭头探头看了看西厢房,悄声说:“好了,别吵到大哥做梦了!”
秦钟和邱灵一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此时孟昆仑还没有睡,他正盘腿坐在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邱灵惊讶地悄声问:“大哥准备这样睡吗?”
“有何不可?”秦钟反问。
邱灵说道:“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奇怪,大哥为什么要这样睡。”
不弃说道:“也许,大哥要做的梦会很复杂,所以他不能放松。”
“做梦还复杂?”邱灵惊讶地问道:“大哥会做什么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