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那日在上阳坊中与萧易认识的魁梧少年,元铮。
只见他快步走到殿前,向永康帝行礼道:“臣慕元铮参见陛下。祝吾皇圣体永安,万寿无疆。”
“铮儿,快快免礼。”永康帝见到元铮,脸上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方才在偏殿,都见过你的几位婶娘了?”
“回陛下,臣方才在偏殿跟皇后和几位贵妃娘娘都见过礼了,只是许久未见,便陪着她们多说聊了几句,一时忘了时辰,故而来迟了,请陛下赎罪。”元铮答道。
“你这孩子,怎的性子跟你父王一样耿直。经年不见,你几位婶娘挂念你,你多陪她们一会,乃是敬孝心,朕又怎会怪你。”
原来元铮真名慕元铮,乃是永康帝的弟弟,翼王慕见豪的独子。
翼王长年镇守北境,兹事体大,不能擅离,因而这次由慕元铮代父回京祝寿。
萧易也是听他自报家门,方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堂弟。
心中抱怨这家伙那日在上阳坊里居然用小号,实在太不地道了,自己可是他堂哥啊。至于萧易自己,我靠,我本来就是叫萧易好嘛。
上午元铮祭天大典时是站在皇后身边,结束后又去偏殿那边给几位贵妃请安,所以萧易都没有看到他。
“陛下,方才听这位王子说要福王兄给他找一个陪练的。臣不才,愿意陪这位草原勇士练练手,给陛下的寿宴助兴。”元铮再次请战道。
旁人不知道,但永康帝是知道自己这位侄儿的底细的,自由好武,应有一战之力。
而且此刻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于是对元铮说道:“铮儿啊,那你就陪萨哈达王子手下的这位勇士过过招,切记不可勉强,朕今日寿诞,你们点到即止。”
双方皆点头称是。一旁的慕元拓和萨哈达都站到一边,给比试的二人拉开距离。
元铮自幼习武,因为长在北境,对柔然国的摔角,扶余国的相扑都拜过师傅,下苦功练过。
他看到达尔巴的块头和步伐,就知道这必定是一个功夫精深的人。
但是他毕竟少年心性,最是刚强,说好了是摔角,自然不屑于用其他手段取胜。
达尔巴也不敢大意,他试探了两回,发现元铮虽然块头不如自己,但是却比自己更灵活,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二人你来我往,都在等待对方失误,好一击即中。
“就是现在。”元铮抓住达尔巴左腿的一个破绽,与达尔巴四手纠缠之际,右脚用力一勾,腰间发力,就要作势将其摔到。
达尔巴暗道糟糕,连忙稳住重心,扣住元铮的另一只腿,用自己的绝对重量将元铮死死压住,不给他继续发力的机会。
二人这一下僵持起来,都顶着一口气,拼得脸红脖子粗,可谁也不愿意率先撤力。
围观的众人此刻也都屏住了呼吸,知道胜负就在这一瞬间。
因为父亲翼王的刻意为之,元铮的武功只有永康帝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要说萨哈达,就是慕元拓也为自己这个堂弟的实力而感到惊讶。
一旁的萧易却是没有多大兴趣,功夫嘛,就要像水生那样,出奇制胜,这擂台赛招式太过呆板,一点不劲爆。
“你看铮儿能取胜么?”永康帝对着站在一旁的曹公公轻声问道。
“回陛下,依臣看,当是平手。”
曹公公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场上角力的二人同时失手,脚下失力,蹭蹭后退了几步,但是都堪堪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去。
平局。
“好,真是精彩,想不到铮儿在摔角上竟有如此造诣,哈哈。”
永康帝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自己这边毕竟是临时应战,没有落败已然值得高兴了。
萨哈达此时也对元铮夸道:“小王爷声名不显,想不到一手摔角功夫如此了得。昔日也曾有幸一睹翼王殿下的风采,果然虎父无犬子。”
“哼,这便是王子要的事实。不好意思,让王子失望了。”慕元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挖苦的好机会。
虽然表面是平手,可是比的是柔然人擅长的摔角,萨哈达作为发起人,脸上肯定也不太好看,正要出声,皇甫齐却出言阻止了他。
“两位殿下无需争执了,一切都是因为小王求亲而起。其实小王不过是仰慕大禹女子的德行而已。
小王自觉人品才学不输于大禹任何同龄男子,方才央求我楚皇代为求亲,不想却是小王福薄。
只是事已至此,求亲一事已并非小王一人之事,若是就此离去,回国恐遭人耻笑,也有损我楚皇陛下声誉。所以特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您恩准。”
永康帝此刻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何事,你且说来。”
皇甫齐露出一抹得逞似的微笑,拱手道:“臣请求陛下,赐给小王一个文试的机会。由大禹,大楚以及其余四国,各出一题,由我大楚使团成员和殿内的大禹同僚分别派人作答。看看哪方优胜。”
“若是小王这方败了,说明确实技不如人,不配求娶大禹明珠,小王回国也好有个交代了。以文会友,也不算伤了和气。今日大禹朝人才济济一堂,当不会怕了我这区区数人的楚国使团吧。”
众人听到此处,也都渐渐回过味来了。
原来楚国贺寿是假,求亲也是假,找茬才是真呐。
偏偏这茬找的你无话可说,就算是人家商量好的,可是也给了你大禹出题的机会。
总不至于你满朝文武输给了人家一个使团,还有脸对外说是中了阴谋,这不是显得自己更蠢。
“父皇,今日我大禹群贤具在,既然梁王殿下提出来了,那我们又有个不敢应战。倒叫他们这些别国来使,好好瞧瞧我上朝的人才。”慕元拓自然是极力要比了。
礼部尚书夏言也上奏道:“陛下今日千秋寿诞,能有如此文会助兴,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永康帝自然没有这两个憨憨这么乐观,这个福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必定有所倚仗。
自己这边纵然人数占优,但是像南平柳月白那样的才子又有几个,怎敢轻易言胜啊。
只是气氛都到这了,要是不同意,自己能丢得起那个脸么。
现在即便知道前面是个坑,也只好期盼自己这边的人可以跳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