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路旁茂密森林边,万王龙进入林中,他打算好好想想出山以来的情况。
此时一轮红日已上东山,把光明和温暖洒向人间。空气清新,百鸟齐鸣,令人神清气爽。森林从平地一直延伸到山上,落叶乔木已经冒出了嫩芽,常青树则蓊蓊郁郁,一派苍翠。
他记起了师门给他的任务:要他当第十二代掌门人。前十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扶老济困,铲除邪恶势力,扬名立万,广传本门令誉;后十年如果时机成熟,则开宗立派,收授门徒,重新光大本门。这两个十年的任务,时间还长,当有信心完成。
只是目前有个矛盾:斗龙凤帮,要保密;广传本门令誉,则要公开。他想:先斗龙凤帮要紧,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他又想到了要寻找父母亲和弟弟妹妹的问题。从迹象看,他们还活着,还在寻找自己。如果公开打出昊天门万王龙的旗号,说不定他们会前来相认。万一以后他们不来,自己在安排好了诸事之后,出外去寻找他们也行。
他又背诵师门十不的戒律:一不欺师灭祖,二不背叛师门,三不收授恶徒,四不挟技欺人,五不妄杀无辜,六不淫邪,七不怜惜恶人,八不与官府为敌,亦不趋炎附势,九不贪不义之财,十不参与干不义之事。细细思索,觉得自己并未违反戒律……
今后,对柳家姐妹和武家姐妹一定要平等相待,绝不厚此薄彼……
龙凤帮势力那么大,遵照师门令谕要消灭他们,还有家仇也应与他们势不两立,但消灭那么大个帮派,谈何容易!
得要组织三家:万家庄、柳家庄、归顺堂联防才行。但三家又相距很远,怎么样联防呢?
看来传功是对的,得提高三家自身独立作战的能力,让三家都能独当一面。
走在路上,他隐隐听到前面有吆喝声。凝神谛听,有兵器撞击声,有人在打斗。
他意动身随,在树枝间循声飞驰,瞬息间便身临现场,他躲在一棵树上观察。
从树上看下去,有一群黑衣人,围着一个老者撕杀,一辆双马驾的大车边倒着一个青年汉子。
黑衣人,一看就知道是龙凤帮的人:这种装束,万王龙近来看得太多了。
一个黑衣人道:“赵老儿,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乖乖地随我们回去,有你的好日子过!”
又一人道:“赵老儿,你放明白一点,你是打不过我们的,你还是乖乖地投降吧!”
又一人吼道:“赵老儿,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顽固下去,我们只好得罪了,把你们活捉回去交差。”
赵老儿吼道:“贼子休得多言!老夫岂与你们为伍。”
万王龙明白了:强迫入伙,这龙凤帮太坏了!他对这位姓赵的老人肃然起敬:在强敌环伺之下,仍然铁骨铮铮,宁折不屈,极是难得。他决定帮帮这位老人。
他在树上大喝一声:“住手”!随即轻轻飘落在地上。万王龙这一声断喝,震得在场的人的耳朵嗡嗡直响。
万王龙一现身,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赵老儿充满感激地看向他。那十个黑衣人先惊于万王龙的吼声中蕴藏的功力,等到看清万王龙不过是个年轻后生,也就产生了轻慢之心。
一个高个黑衣人说道:“你是何人?敢来搅大爷们的事,你敢情是活腻了?”
万王龙仰天大笑,举手对着那人一指,高个儿闷哼一声、仰面栽倒,全身发黑而死。这一下全场骇然!
剩下的九个黑衣人一阵骚动,都亮出了兵器朝万王龙袭来。
万王龙漠然道:“你们这九个坏种,根本不配跟我动手!你们的护法卢双喜,在我面前还未走上一招,就身首分家了!”
全场都呆住了。
万王龙说道:“你们这九个家伙就站在原地,不要动。谁动谁先死!待我问清楚了情况,再决定怎么发落你们。”
九人原地站着不动了。
万王龙对老人抱拳道:“请问老丈高姓大名,他们为何与老丈过不去?”
老人带剑抱拳还礼,说道:“老夫赵纪祥,以前开一家镖局,保了一趟镖,价值二十万两白银,在路上被一伙蒙面人劫了。经多方查访,原来是龙凤帮督顺堂所为。老夫搬人说情,他们不还钱,也不承认。老夫无奈,只好变卖了家私,赔了银子。这镖局也开不成了,于是遣散了镖师,打算回乡下老家去种田为生,以度余年。不料龙凤帮还放不过我,硬要逼我入伙。”
一个哑嗓子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赵老儿,你莫含血喷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劫你的镖!”
万王龙道:“你们是督顺堂的人?”
哑嗓子道:“不错,我们是龙凤帮督顺堂的人。”
万王龙道:“好!告诉你:我就是专门跟龙凤帮作对的人!你现在得跟我说实话:镖究竟是不是你们劫的?”
哑嗓子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跟你拼了!”九人蠢蠢欲动。
万王龙指指地下,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的同伴。”
全场人看去,又是一阵骇然:原来那高个儿的尸体不见了,化作了一滩臭水,渗入泥土。
这一下,九人又不敢动了。
万王龙看出哑嗓子是领头的。于是专门对着他说道:“你说不说实话?”
哑嗓子理直气壮说道:“我们没有干,你教我说什么?”
万王龙一指点去,哑嗓子应手倒地,满地乱滚。狂叫之声,甚是怕人。旁边的人都看得出,哑嗓子所受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哑嗓子连喊:“给我一刀……给我一刀!快!快!我……受不了……了!”
其他八人,不忍卒看,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哑嗓子的嗓子越来越哑了。
良久,万王龙指头又一点,哑嗓子的痛苦似乎立即消失了。
万王龙喝道:“你说是不说?”
哑嗓子只是喘气,眼睛睃着他的同伴,一言不发。
赵纪祥道:“大侠,借一步说话。”
他们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那九人几乎同一个心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两人扶起哑嗓子,九人一齐向林子里逃去。
万王龙大喝道:“回来!”伸出双手,使出隔空摄物的手段,将九人统统抓了回来,掷于地下。九人都穴道受制,躺在地下不动了。
赵纪祥拱手道:“大侠神功,老夫钦佩之至!”
万王龙道:“赵老前辈,不必称我大侠,喊我万王龙好了!”
赵纪祥道:“万大侠,老夫谢援手之恩!”
万王龙道:“老前辈不必客气!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
赵纪祥道:“不敢当!我要告诉大侠的是:龙凤帮对于泄密的人,刑法非常残酷,那个哑嗓子当着他同伴的面是不敢说的,除非……”
万王龙道:“我懂了!”于是点醒哑嗓子,说道:“你怕他们八人回去告密,是不是?我让他们永远闭嘴就是了,你不必担心,说吧!”
哑嗓子这时已完全绝望了:打,肯定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如果说了,他会不会放我呢?不说,肯定是死;说了,或许有一线生机。
于是,哑嗓子说道:“好!我说!我说了,大侠放不放我一条生路?”
万王龙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实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不能回龙凤帮继续为恶了。”
哑嗓子道:“我怎敢再回龙凤帮,那就是自寻死路了。……赵镖主的镖,确实是督顺堂堂主派人所劫。他要将赵镖主逼的破产,镖局关门,然后强邀入伙。”
赵纪祥怒道:“郑友权强邀我入伙,目的何在?”
哑嗓子道:“赵镖主武艺高强,可以为龙凤帮出力。”
赵纪祥怒道:“郑老匹夫!原来是要逼我就范!我岂肯与他同流合污。”
哑嗓子对万王龙道:“话已说完,望大侠言而有信。”
万王龙道:“你叫什么名字?”
哑嗓子道:“小人贱名皇甫明。”
万王龙道:“在督顺堂任何职务?”
皇甫明道:“虎士。”
万王龙道:“你的武功已经废了,这说不定是你的好事。我今赠送给你五十两银子,回到老家安份守己过一辈子好了。龙凤帮尽做坏事,早晚必灭。”
说罢,从豹皮袋中掏出一块银子,约五六十两重,递给皇甫明,接道:“你好自为之。如果不改恶从善,再碰到我手里,就不客气了。你去吧!”
皇甫明接银子,再看身旁,那八人都不见了,地下只有八滩水印子,皇甫明吓得三魂出窍,向大家拱拱手,蹒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