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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冤家路窄

万王龙运用踏云功,顶风冲雪,飞出数百丈深壑,回到地面。只见群山绵延,“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童年时候,他曾经多次在这里练习飞刀,爬上树寻找鸟窝,在这里徜徉自得。虽然过了十年,可面貌大致依旧。他听得见自己的“砰砰”心跳声,想到和父母弟弟妹妹马上就要见面,无心在旧游之地徘徊,于是向谷中掠去。

他记得这里名叫万王谷,是用父亲大妈妈的姓氏取成的。景物依稀,倍感亲切。远远看到石屋中透出灯光,他几乎要大喊“我回来了”!但他想给亲人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决定先不声张,悄悄地站到他们面前去……

万王龙已练成一身奇功,耳聪目明,胜过常人不知多少倍。在离石屋约百丈远近的时候,他听到石屋内有四个男人在讲话。不对!他立即刹住前掠的身形。这谷中只有父亲和弟弟是男人,怎么会有四个男人?他悄悄往近石屋处掠了一段,里面的话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一个哑嘶的声音说:“来来来,今天为李兄接风,请干了这一杯!”

原来他们在喝酒。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古人说,最难风雨故人来。今天是风雪故人来,那更难!李兄今天冒雪而来,难得难得,咱们一醉方休。”

一个鸡公嗓子:“谢谢三位热情款待,干!”

一个清脆的嗓音:“李兄于一年将尽的时候,踏雪来此,必有重要之事。到这时候了还不愿实言相告吗?”

鸡公嗓子:“小老弟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愚兄就不得不说了!我想问问各位:你们在这儿过得舒心吗?”

嘶哑的声音:“李兄是要我们说应酬话,还是说心里话?”

鸡公嗓子:“当然说心里话。”

嘶哑声音:“舒心?舒心个屁!在这个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鬼地方,还会舒心?守株待兔,十年了!万作兴那老小子就是不露面,不是在这里白耗?”

万王龙心里一惊:“万作兴?这不是父亲的名字吗?看来这些人与我家有关!”他又向石屋掠近,听下去。

浑厚男中音:“本来,刺玫瑰老前辈与黑虎周天寿周大哥定下计策,找赛孟尝欧阳彦的麻烦。找赛孟尝要交出万作兴,他们明知赛孟尝同万作兴毫无瓜葛,却硬要那么假戏真唱,想逼得万作兴现身。岂知万作兴就是不照面,不知道是他根本不知道呢?还是他看穿了其中的秘密。李兄与周大哥十年前又在这后山遇到了万作兴的崽子……”

鸡公嗓子:“怪我一时鲁莽,把那崽子甩下了万丈深渊,致使让大家在这儿受苦。”

清脆的声音:“这是怎么说?”

鸡公嗓子:“周天寿大哥为了报那飞刀之仇,在江湖上寻找万作兴八九年,最后同我于无意中遇到了万作兴的儿子。按照周兄的原意,是想掳他的儿子作人质,逼万作兴就范。周兄事先也未知会我:因为事先谁也料不到会碰上那小嵬子的。我一怒之下把那小崽子甩了下去,哪知那小崽子大叫了一声。一定是惊动了万作兴,他连夜逃走了。……我们第二天联合许多高手赶来时,只剩得个空屋了。刺玫瑰老前辈为徒弟报仇心切,就决定两条计策:一条计策是在江湖上大肆宣扬,说我们掳去了万作兴的儿子,要他前来谈判条件,还他儿子。只要他一现身,就好办了。二条计策就是在这里安营扎寨,等万作兴上门,因为他岳母的遗骨葬在这儿,他总得要来扫墓吧!哪知道……”

浑厚男中音:“万作兴也够精明的,他就是不现身,像是土遁了。我估计,他夫妻一定是躲在哪儿练功。他知道龙凤帮势力大,他没有赢的把握是不会出现的。”

清脆声音:“那么,李兄此来是……”

鸡公嗓子:“万作兴精明过人,既然十年不来,那他也就不会来了。也许他来过,你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他会看不出来你们在等他?……因此我赶来接你们回去过年。只有四天了,明天赶早走!”

万王龙听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

四人正要碰杯,忽然瞥见屋内多了一个怪人:个子高高,长发披及后背心,身穿虎皮衣,肩挎豹皮长形袋,膝以下光腿光脚。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容颜俊美,真乃人中龙凤!

鸡公嗓子惊问:“阁下何人?”同时手抚剑柄作戒备姿式。其余三人都惊惧地拿起武器。须知,这四人都是武林高手,竟然屋里何时进来了一个人,都毫无觉察,这来人武功之高就可以想见了。

万王龙对鸡公嗓子说道:“阁下别来无恙?”

鸡公嗓子惊道:“某与阁下……素昧平生,不知在何处有幸识荆?”心里寻思:看来这怪人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

万王龙一笑,说道:“刚才你还说起我,转眼就不认故人了?”

鸡公嗓子惊惧道:“尊驾是十年前……”

万王龙点头道:“不错,我还活着,你未想到吧?我刺了你一飞刀,你将我甩下悬崖绝壁……”

其他三人惊道:“尊驾是万……万大侠的公子?”他们三人知道:这怪人既然敢现身,就会有所恃而来,得罪不得。

万王龙点头道:“不错!请问:尊驾都是龙凤帮的人吗?”

鸡公嗓子略显傲慢地说道:“对!我们四人都是龙凤帮的豹士、虎士!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万王龙长叹一声道:“真是不幸!你们四位碰到了我,这就是所谓冤家路窄吧!按照师门指令:对龙凤帮的人例不留活口。四位有什么遗言?……快快说了,我好打发你们上路!”

四人惊跳起来,都拔剑拔刀,指向万王龙,把他围在当中。

浑厚中音发话道:“阁下和龙凤帮结仇,不会有好日子过,令尊就是明证。阁下何不三思!”

鸡公嗓子道:“昔日我开罪阁下,由我和阁下一清旧帐,阁下放过他们三位,如何?”

万王龙摇头道:“例不留活口!你们四人都得死!谁让咱们冤家路窄哩!”

清脆嗓子道:“阁下自问有这个能耐吗?”。

万正龙道:“一试便知。”

浑厚中音道:“阁下狂得可以!好!亮武器!”

这四个人当中,鸡公嗓子白皮煞星李志武和浑厚中音位属虎士,其他二人位属豹士,在龙凤帮中是第二等和第三等的武林高手,平时说话都是傲气冲天,目中无人的,只是因为万王龙现身的奇特和说话的口气镇住了他们,他们才表现得稍微客气些。

万王龙道:“你们还不配!”

浑厚中音道:“这是你找死,休怪我们。”环顾三人,以目示意,“并肩子上!”四人正待动手。

万王龙道:“且慢!”

浑厚中音道:“阁下是不是害怕了?幸亏还来得及!”

万王龙哈哈大笑道:“你说我害怕?没那回事。你们四人已经中了奇毒,不会活多久了,还是交代遗言吧!我想办法尽量帮你们办到。”

四人惊道:“你说我们中了奇毒,少危言耸听吧!”

李志武怒道:“各位!先杀了他再说!”说罢,挺剑就刺。谁知,剑还未递到万王龙胸前,就一跤跌倒了。紧接着,其他三人也随着倒下了。

只见四人分别变成两只白虎、两只花豹,都全身发黑而死。见此情形,万王龙想到:龙凤帮里果然有妖。

毕竟是首开杀戒,万王龙的心咚咚地跳,他也惊异于自己毒气的威力之大。

他将四具尸体掼于屋外,运用毒功一指,四具尸体立刻化为一滩滩臭水,消失于无影无踪。

他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寻到厨下,又添来饭食,吃饱喝足。

望着熟悉的石屋、石凳……,童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父母亲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阵阵酸楚。父母弟弟妹妹,你们现在何处?十年的思念无处诉说,一行清泪滑过脸庞,他却浑然不觉。

他来到屋后,在奶奶的坟前,跪拜一番。见奶奶的坟包,低矮了许多,于是以掌推土,将奶奶的坟筑得又高又大。又找来一块大石,用掌将其削成碑状,运用禅指功在碑上写道:

奶奶王门尤氏夫人之墓

孙儿万王龙敬立

将墓碑立好,又跪拜了一番。

回到石屋,见了四人的刀剑摆在地下,于是将其入鞘,一一射入土中。他到三间石屋里翻检三人的东西,找到了金叶子,银锭,银票。不算金叶子,光银锭加银票,就有二万余两。这或许就是师门说的,“采取不违背道义之手段自筹经费”吧!他一一纳入豹皮囊中。

找出了一些洗净晒干的衣服,他脱下虎皮衣裤,换上布衣,感到身上舒服一些了。但这些衣裤,全不合身:那四人都没有他的个子高。

他将翻乱了的东西又一一整理好。

虎皮衣裤是师门为他预备的,其中有恩师的情义,不能丢弃。于是将虎衣虎裤卷好,塞于豹皮囊中,吹熄蜡烛,向万王谷外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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