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雷公便在士兵的押送下,送到王铮等人面前,他铠甲已去,披头散发,满脸污泥,可谓狼狈不堪,一去掉口中破布,立马就破口大骂:
“呸!王铮小儿,你言而无信,说好的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你却煽动我部下,以诡计赚我,算甚英雄好汉?老子不服!”
王铮一脸好笑:
“汝不识大势,强逆人情,合该有此下场,反倒怪起我来了。”
他笑容一收,一瞬不瞬地问雷公:
“雷将军,你果真不降?”
雷公喝骂依旧:
“你卑鄙无耻,老子从来就没想过要投降你们这些狗官!”
说罢,他恶狠狠地瞪向胡才、李乐等投降之人:
“只恨我们当中这些人都是软骨头、不争气,才会着了你的道!王铮小儿,汝毛都还没长齐,也配让雷爷给你当牛做马?我呸!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王铮脸一寒,他自问仁至义尽,这厮儿却如此无礼!
李乐瞧王铮脸色铁青,知道事情不妙,赶忙对雷公道:
“老雷,汝勿要不识好歹,还不快向将军赔罪!”
雷公脖子一梗:
“老子本来就没罪,赔个鸡毛啊!倒是你俩,执意要做官军的狗,等着吧,迟早有被清算的一天!”
瞧此人逮谁咬谁,状若疯癫,王铮知晓其与官家积怨太深,不可能感化,遂下令将其推出斩首。
再加上其部下大多已背叛于他,惟斩了其人,方能安抚众人之心。
李乐张了张口,想要求情,胡才却拉拉他的衣襟,摇头以示劝阻。
......
沁水城内,胡、李二人正在对于羝根劝降,可他仍心怀疑虑:
“你们都是汉人,自然无事,可我是匈奴人,王将军还会网开一面吗?”
胡才拍着胸脯保证道:
“王将军我等已见过,厚重诚实,我俩来时,他亲口向我等保证,只要我们归降,沁水县便划给我等安顿,老于啊,咱就别僵着了,再拖下去,受苦受难的,只会是亲人子嗣。”
李乐也把雷公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下场和他说了一遍,于羝根长叹一声,遂下令开城投降。
接下来几日,邘城方面,亦传来了白雀、白绕姐弟投降的消息,王铮大喜,特地于军中设宴,抚慰投降诸帅。
酒过三巡后,王铮询问诸人:
“听闻诸位之前在河东与董军交战,不知对阵的是何人?战力怎样?”
于羝根资历最老,坐在右侧最上首,就见他操着不太标准的雒阳官话,恭敬道:
“与我等交战的,是叫李傕、郭汜的贼头,此二人所将的士卒,凶悍无比,我等装备简陋,又有叛徒出卖,以至于大败亏输。”
王铮皱起眉头,此二将他听父亲说过,所将之卒尽是跟随董卓征战多年的老兵,不管是对阵羌人、氐人,还是荼毒百姓,这些人都勇猛无匹,可谓是董卓赖以掌权的凭恃。
此番彼既已解了河东之围,必会东进驰援雒阳,届时,免不了一番苦战。
就在众人又吃喝数巡,王铮把酒沉吟时,白雀忽然站起道:
“不知将军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王铮反应过来,微笑地看向她:
“白帅但说无妨。”
白雀脸蛋儿红彤彤的,但面上却故作潇洒:
“不知将军可否为我做媒?”
与会诸人,差点儿将口中酒肉吐出,王铮也颇为惊讶,暗道匈奴女子,果真就与汉女不同。
他笑呵呵道:
“不知白帅看上了何人?还要我来做媒。”
“此人就在高校尉的麾下,名叫桓坤。”
“哦?”
王铮饶有趣味地看向高顺: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规规矩矩的,没想到还挺有一手啊!”
帐中在座之人,无不放声大笑。
高顺一脸懵逼,桓坤没跟他说过这事呀,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胡才抓着脑袋道:
“难道是之前高校尉,派人来归还韩帅尸首的那位兄弟?”
李乐笑嘻嘻道:
“就是他,白帅这嘴平日最能说道,那天那位桓兄弟一进帐,立马就变哑巴了,当时我还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叫对上眼了,哈哈!”
在场之人,又是一阵大笑,瞧自家弟弟白绕也坐在席上傻笑,饶是白雀风风火火,有铜墙般的脸皮,也是臊恼了。
她指着在坐诸人:
“笑什么笑,你等一个个婆姨孩子热炕头,就不兴老娘找个男人了?”
她又面向王铮,郑重抱拳:
“将军,到底行还是不行,你给个准话啊!”
“行,只要你不嫌弃他职位低微就好。”
白雀咧嘴一笑:
“多谢将军!”
......
散宴之后,王铮召来桓坤,抓了抓他的臂膀,欣慰道:
“身子结实了不少,看来让你参军,是做对了,坐吧。”
“谢将军!”
桓坤兴奋坐下,他想不到少君居然还记着自己,内心十分高兴。
“我听高校尉说,你初次上阵就杀了六个敌人,而今已因功擢升什长,好样的。”
桓坤抱拳道:
“此皆上官教导有方,又有同袍协力相助,坤不敢居功。”
“嗯......”
瞧他举止得体,不骄不躁,王铮很满意,暗道孺子可教,若善加雕琢,假以时日,他日或为大将,亦未可知。
他一副后生可畏的模样,摸摸下颌,发现胡子还没长出来,才意识到自己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咳咳......”
王铮又问了他一些从军以来的心得,桓坤俱对答如流。
一会儿后,王铮便道:
“你可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桓坤摇头茫然:
“不知!”
王铮笑道:
“你小子还跟我装呢?人家姑娘都直接找我做媒了。”
“啥?”
桓坤大囧,他内心已隐隐有一个影子在飘动,但嘴上还是不敢置信道。
王铮见他一脸懵逼,貌似真是不知,随即把白雀请自己做媒之事,和盘告知于他。
桓坤听完大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就见他激动道:
“她疯了?此等事怎能在宴席上招摇,这不是胡闹吗?”
王铮饶有趣味地道:
“听你之意,你俩是早就有婚约了?”
桓坤又羞又臊,汗都流出来了:
“这这......之前将军来信,言胡、李二帅已降,让我等招降白雀姐弟,我受命前往宣谕,可谁知......”
“谁知什么?”
“她竟说什么要和我成亲,方才率部归顺,小的念及此事事关重大,若处置不当,激起事端,对我大军不利,故而只好逶迤托辞,说自己人微言轻,不能决断,须得将军首肯,方可与婚,谁想这女人如此胆大妄为,将军,我......”
“哈哈哈......”
王铮闻言大笑:
“真奇女子也,那你之意如何?我观人家虽粗野了些,然模样还不差,若果能修成正果,亦事雅事一桩。”
“还雅事?”
“怎么,你嫌弃人家是胡人,怕为同僚所笑。”
瞧他踟蹰不言,王铮忽然站起身,严肃道:
“桓坤,汝如今已非无足轻重的小兵,与白雀成婚,一来可安抚归降诸帅,稳定人心,二来成家立业,乃人之常情,只有娶了媳妇,男人才会迅速成长起来。”
他来回踱步,大义凛然道:
“人家都不嫌你职位低微,你倒好,还做起大来了,再者言,此番又不止你一个,归降的义军中,有很多孤儿寡母,他们的男人都战死了,而我军中很多将士亦是还没有成亲,刚好可以凑对过日子,我问过胡才、李乐他们,诸人都表示同意。
所以说,你没必要有什么负担,可知晓?我等既生于乱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譬如我,假如哪天遇到此种情况,吾亦必以大局为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