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叫了小馄饨。就是南方的扁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点的,因为我好像跟他提过,我最爱吃的就是小馄饨了,因为小混沌会让我想起我的奶奶。
那个唯一的,陪伴了我很久的我的奶奶。
亚伦从开放的厨房里拿出两个青花点缀的阔口碗,然后把馄饨倒在碗里,端给我。
“你怎么点了4碗啊?是要凑外卖单吗?”
“不是,因为你两碗不够吃!”
我后悔问了。
那天,我很发微信给晏影说,中秋回来就搬走。她很开心,给我发了很多“谢谢”“叩拜”这类的表情包,她可真是个活泼的姑娘。后来,他们小两口的生意确实做得挺好,还搬了新的地方。
我打趣亚伦,:“你说的包伙食该不会就是外卖吧。”
他一本正经:“外卖只是一小部分,其实,我做策展人之前的志愿是当一名厨师。”
我不太信。
晚饭后,我们一起在客厅玩体感游戏。
打球。我是没有他打得好的,可他,会让我。
那天完事,电视上放国标大赛,我嘟囔:“我一直就觉得想华尔兹这样的舞蹈很美,可惜,我偏偏没有舞蹈细胞。”
亚伦笑着拉我起身,手机点播爱的圆舞曲。
他边教我,边说话:“华尔兹一点都不难。它只是一种爱的沟通工具,在爱人之间,很随意的就弥漫开来。就像是我们交流所说的语言。华尔兹就是爱人间的语言。”
他牵着我的手:“你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跟着我的脚步,凝视我的眼睛,放心的依靠我旋转,舒展,只要这样,就是完美的华尔兹。”
一曲舞毕,我才发现,我在亚伦的带领下,跟着他的步伐,他的旋律,跳完了一曲的华尔兹。我自己都难以相信。额头紧贴,意犹未尽。
“月,你晚上就直接住在这里好不好?明天一起去武汉,方便。”
我点头。
当晚,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她说,这几天家里的生意掉了很多。每天的收入比以前减少了一半,对面又新开了几家小吃店,她都要烦死了。今天中午没什么客人,她要关店休息,老爸不同意,说,没客人,正好在店里休息。
她是知道老爸是舍不得有可能错过的客人,她又何尝不是。
但是她还是和老爸吵起来了,结果,老爸的暴脾气上来,就开始摔东西,踢东西,嘴里还嘟囔着:“好!关!关!都关了才好!”
妈妈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从吐槽变成了对命运的感叹:“我怎么就嫁给这样一个神经病!”
我心里难受,但也见怪不怪。
他们不定时焦虑争吵症,可以用一句老话很好的诠释出来:“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是观众之一,他们的剧,我从恐怖片看到现在的肥皂剧,不再惊恐,没有花开!
我在言语上,安慰了老妈一下:“别担心,老爸估计现在自己后悔着呢!”
都是一些陈词滥调,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和日积月累的分离一样,最后会浇灭一颗希望的心。
挂了电话,亚伦问我怎么了?
我淡淡的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爸妈吵架了!”
亚伦把我轻轻的搂在怀里.
“亚伦,好像夫妻都会吵架啊。”
“那我们就是不会吵架的夫妻。我会让着你。一辈子让着你。”
“亚伦,如果我们到了我爸妈的这个年纪,我们还会一起跳华尔兹吗?”
“当然。我们会的。”
夜里,亚伦搂着我睡觉。他把枕头抽走,把自己的胳膊给我当枕头。
那是一种很踏实很温暖的感觉。好像来自遥远的记忆里,我似曾得到过的感觉。我在亚伦的怀里,很想睡着。
“你在担心什么?”
“亚伦,其实我的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的,他们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就已经2岁了。他们当时肯定是很相爱的。可是,生活让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生计里,他们穷怕了。
后来,不穷了,他们就拼命的渴望更多的钱,更多的钱,更多的钱。
他们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人,拥有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无穷尽的渴望,他们不再有时间去回味爱。而对于我童年缺失的陪伴的爱,我理解他们,却始终难以释怀。”
亚伦把吻印在我的头发上:“第一,我并没有特别穷,所以经济方面,我们不会有很大的压力。第二,我是真实的。我的欲望也是真实的。每个人的欲望都是不同的。你是我此后最大的欲望。”
他轻轻的,反复的抚拍我的背,我闭上眼睛,很安心。
亚伦,无论你所描述的是否能够长久,反正,我认了。
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