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我是如何的走近那个房子的,
在山脚下,离公路有一些距离的房子。
强巴说,那是次仁的家,次仁在他的家里。
那是亚伦的家,亚伦在他的家里。
他的家里。
他的家,没有上锁。
只要走进去,就能看见人。
一个我太熟悉不过的人。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他的声音我都熟悉。
他是苏亚伦啊,他是关小月的苏亚伦。
所有的眼泪都像是找到了一个归宿,就像所有的溪流要汇入大海。
我一刻都不愿意浪费,紧紧的扑向那个让我魂牵梦绕,日日在我梦中,在我心上,却是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人。
我有千言万语。
我要告诉他,我的思念。
告诉他,我的坚强,
告诉他,我没有让他失望,
告诉他,我把自己和星星照顾得很好很好很好。
我要告诉他这五年来,我的每一个生活
我要告诉他,苏小月很想念很想念很想念他。
我要告诉他,我爱他。
我要告诉他,我很爱很爱他。我再也不愿意和他分开,一天也不要了。
我要告诉他,亚伦,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找我。
千言万语都要告诉他,只是,所有的话,在这一刻竟然都说不出来。
我不要任何的事情来打扰我,我要专心致志的拥抱着眼前的人。
泪水从一点点到一大片。
没有一句柔情蜜语,苍茫大地,雪山脚下,久久回绝的是关小月嚎啕的哭泣声,像是一个迷路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亲人发出的哭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只看到仲文在我边上。
接着,一个藏族小姑娘端着一些酥油茶进来,此外,没有一个人。
我不敢发问,我是否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
梦?!
“小月,你醒了。”
“我,怎么了?”只觉得眼睛酸涩,脑子很疼很痛。
“你在次仁身上,哭到睡着。”仲文说。
像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着的世界突然射进了一道阳光进来,开始有了色彩。
“你说什么?你说亚伦了对吗?你是说亚伦了对吗?我不是在做梦,我的的确确看见他了,我还抱着他,他是真实的,对吗?对吗?他在哪里?在哪里?”
仲文拉着我的手:“小月,你先冷静一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你?”我让自己平静下来。
“亚伦,他在哪里?”
“小月,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他怎么了?他受伤了吗?”我努力去回忆我抱着的亚伦,我开始害怕。
为什么记忆里,我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我记不得了吗?
仲文叹气。
“不是,他不认得我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认得我们?仲文,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吗?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吗?”
没有人回答我。
这样的沉默让我惶恐。
是漫无边际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