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提供的免费擦手巾被齐婉婉要了一整盘过来，她总觉得擦不干净似的，大概是心理因素作怪。顾晓风在公共洗手池的所作所为都被她看在眼中，强制命令他再多洗几遍。
“你什么时候有洁癖了？”顾晓风低声咕哝着，果然再重新接了洗手液去洗手。
“我还想问你呢，几岁了还不会好好洗手？”以前她就隐约觉得有征兆了，他每次上厕所都那么快，根本是不包括洗手时间的吧？现在只是再度用自己的眼睛确定了。这帮穿着高级套装的上等人竟然上完厕所不洗手，而且你是男人诶，男人！在厕所里都做些什么了，在饭店里难道还要就饭吃么？想想就恶心。
顾晓风沉默了。每次在他得手的情况下态度一向都是非常好的，虽然今天只得手一半，但火气到底还是没了，只能乖乖洗手，他的雄风和脾气都一起随风去了……暂时回不来，科学上管这个叫“不应期”。
两个人一起走出店门，店长还在身后点头哈腰，据说这是异邦礼节。顾晓风抓起齐婉婉的手说道：“走走吧，好撑，消化食。”
齐婉婉没有反对他的提议，但是条件反射地还是不想被他拉住手，谁知道他刚才洗干净没有？但挣不脱，被他拉着走出这条饭店街。
帝都是天朝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白天车水马龙夜晚也安静不到哪去，但因为开发区本来就地广人稀，因此一路走来即使是白天吹着小风晒着太阳也见不到几个行人。
路旁停的一辆奔驰开着车窗，车里放着音乐，里面坐着两个半大的男孩子，一个正在副驾驶昏昏欲睡，另一个在后座将脚搭上来玩游戏机。
“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曾经为爱伤透了心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齐婉婉停下了脚步，这歌，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听过了。
顾晓风拽了拽她，问：“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这歌啊，好多年都没听过了，那时候才上初中呢。”她记得那时候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学校都在放，还有当时流行的很多歌《心雨》、《你走你的路》，全部都是情侣对唱。有她遗忘了好久年轻的懵懂的不会再回头的时光。
顾晓风这才注意到音乐，方才并没留心内容，此刻也觉得很熟悉，片刻后恍然：“哈，原来是这歌，当年成龙很红呢，我们也总听这歌，他还唱的《壮志在我胸》、《醉拳》、《你给我一片天》……”
说到这个，齐婉婉也颇有共鸣：“我喜欢听他的《感受》，还有《但愿花常开》……”
“《但愿花常开》我也会唱。”顾晓风笑了，明媚温暖，他也有青葱少年的时代。
“好闷骚，你竟然也会唱歌？”她每次用电脑放音乐他都不许，在电视看他又不让她转台，还以为他讨厌听音乐呢。
顾晓风大笑：“我以前可是号称‘歌神’。”说着，心中若有所动，“我们以前就住隔壁城市呢。”
她也感慨。是啊，江城和雪城那么近，也许小时候都见过面也说不定，只是他们互相不认识。他们的年纪一样，一起成长的岁月中很多的经历也都一样，可是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相遇。
“我小时候就去过江城，那时候是龙腾社的鼎盛时期，我都见过他们的老大。”
“龙腾社是什么？”
顾晓风有点意外：“你不是从小住在江城，没听说过龙腾？”
“龙腾？龙腾大厦我知道啊！”
顾晓风轻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笨蛋，龙腾大厦是龙腾社的大本营，他们是北方第一大黑－帮，你不知道？”
“骗人！”齐婉婉又站住了，“我小学同学就在龙腾大厦上班，怎么会是黑帮？”
“龙腾是北方第一大社团，我们顾家那时候还只是个二流社团，是后来龙腾分裂，又和当时排名同样很靠前的安定堂斗了几年，我们才有机会上位到第二大的。”
顾家黑－道的那一些事儿他向来讳莫如深，绝口不提的。
“不过龙腾大厦也像我们顾家的明面产业一样，是见光的，就算是龙腾集团的员工也不见得一定是下面的小弟。”他淡淡地解释，“北方家里现在是堂哥做主，他手下的头马也大多过了明路的，名下也有不少正经产业，现在光靠黑势－力是没办法混得开的。”
齐婉婉似懂非懂，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学体育委员，那时候她在龙腾大厦的门外见过他，好像在做保安，后来她在江城开发区工作的时候，在对面的九龙阁商务会馆也见过他，好像那时候他升职做会馆的负责人了，还攀谈过几句。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暗恋过他，他们俩的交集就是他曾经是她小学邻居、中学闺蜜的前男友罢了。
“想什么呢？”她走走停停，在充满回忆的歌声中露出追忆往昔甚至有些惆怅的神情让他有些不满，她的回忆他没办法参与，所以就要搅合，不许她一个人独享。
“我小学同学后来在九龙阁当经理呢，好像九龙阁也是龙腾集团的。”她撅嘴说。
顾晓风心中一动：“你小学同学叫什么？”
“王式骁。”
顾晓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如果不是明确知道吉娃娃的秉性他会觉得他被人耍了：“王式骁现在是龙腾社的大当家，龙腾集团的CEO，你不知道？”
齐婉婉震惊了：“什么？龙腾集团不是黑－帮吗？那他不是黑－帮老大了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
OMG！她想，我暗恋过北方最大黑－社－会的头头！幸亏是过去时，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万一某一天和他多说几句花被人看到后暗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齐婉婉产生了疑问：“王式骁是打架从小就很厉害，可是光打架厉害就能当老大吗？”电影上不是这样演的啊！一般打架很厉害的中期都会被陷害被追杀，或者傻乎乎的替大哥蹲监狱，最后开始找幕后黑手报仇雪恨。
“他可不是因为打架厉害。”顾晓风也纳闷，齐婉婉这种正宗良民竟然和黑－帮扯上关系，他的调查报告上可一个字都没有写，“当初他上位经历了很多事呢，而且是幕后有人在操作，如果不是对方拼死保他，说不定他早死了。”说完，他立刻又想起来重点：“你说王式骁是你小学同学？你们熟吗？有多熟？”
齐婉婉想了想，反正顾晓风知道自己全部的情感生活：“我说过我初中时候发现喜欢小学体育委员吧？他就是那个和我家邻居交往后来又和我闺蜜交往整天在我面前晃的体育委员啊。”
顾晓风失语，回忆一下王式骁的脸：“那种小白脸你都能喜欢？”他不屑地唾弃了一声。
“他初中的时候很像林志颖呢，那时候林志颖最火了，连小虎队三个人后来也就勉强和他打平手。”齐婉婉为自己偶像说话。
顾晓风撇嘴：“没品位，那时候最帅的是刘德华好吧？他演的《傲气雄鹰》多帅，还穿警服呢，甩林志颖八条街……”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刘德华。”齐婉婉嘟哝，“再说，才上初中，刘德华那时候都多大了？又不是有恋父情结？”
两个人再度从严肃的话题拐回了娱乐圈，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你们女人真是的，崇拜偶像就偶像了，难道还当成老公来看？”
“诶？崇拜偶像和当成梦中情人有什么冲突吗？难道那时候你不喜欢杨采妮徐若瑄忧忧欢欢？”
顾晓风被说得哑口无言，用力拽着齐婉婉走：“走啊！”
“我那时候还喜欢吃五分钱一根的脆香酥，1毛钱一包的萝卜丝或者豆腐皮小咸菜，两毛钱一袋的小两口软糖，3毛5一包的鱼片，5毛一包的牛肉脯还有……”说着说着就流口水了。“那时候一块钱一个的雪山面包也很好吃啊，奶油好软好甜，上面还有椰蓉呢。”
“就知道吃！”顾晓风笑骂，“那你吃过5分钱一块的梅花泡泡糖，三毛五一个的蜗牛面包和5毛一串的大串烧吗？”
“啊，串烧！”齐婉婉用力跺脚，“我最喜欢那个黄颜色的调料了，当时问人家是什么，人家都不告诉我，后来我妈妈说是芥末，但其实骗人的，我过了十几年才知道那个是咖喱，是咖喱，都没有人告诉我是咖喱……”
明明刚刚吃过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馋得流口水了，两个吃货对视了一眼，深恨当年相邻不相识。
“回家让瑞婶给咱们炸串烧吃吧，家里有竹签吗？”
“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料，现在吃的炸肉烤肉味道都不一样。”
“是不是肉的问题啊？现在的家畜吃的东西乱七八糟都不香了……”
“不过就算是咖喱粉但是我记得以前那个黄黄的是小颗粒，不知道是不是里面夹了碎花生？当初都没注意过。”
“是不是那时候的工艺不先进，咖喱粉本身就磨不了现在这么碎？”
“谁知道啊？那个黄黄的调料还甜甜的呢。”
两个人好像一起回到了初中的时光，手拉着手，背着书包回家去似的，一直走到街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