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奶奶!”那丫头爹道:“家里贫贱就要没了米食,怕是苹果就要吃不上了饭,少奶奶心善,就将苹果丫头领回家做个粗使的吧!”
那叫苹果的丫头唤了一声“爹”,却被她爹一眼给横了过去。
跟着这样的爹,当真的是苦了孩子。叫着没米,自己如何吃得那般的胖?
“少爷!”叫了沈天盈,刘沁真就想领走了苹果。
“沈少奶奶,”锦衣男子开口道:“丫头伤毕竟是因为我们,不如就将她让我带走吧!”
刘沁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苹果,又瞧了一眼沉默在一旁的万贵,心下不禁慨叹,自己在沈家还没活到稳当,这孩子去了也定吃不到香。
看出了刘沁的犹豫,锦衣男子继续道:“家中活少规矩也小,苹果去了定不会吃苦受累,是吗宛姨?”头转向身后的婆子。
“是!是!”宛姨赶忙点头。
沈天盈看着刘沁,眼神问着刘沁可要答应了。
刘沁点头,“如此就托付这位少爷了!”
宛姨走上前仔细扶起来苹果,就向那马车走去,苹果爹见了忙做哭腔。“丫头啊!你不受苦爹就放下心了,就是爹饿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锦衣男子撇下了两锭银子,“吃饭去吧,不要饿死苹果惦记。”
苹果爹见了银子忙就捡起来,不忘用牙咬着试探了,才放进怀里。
“苹果是我的了,”锦衣男子道:“日后便再与你无关。”
苹果爹只顾着点了头,没看了就上车的苹果,脸上全是笑意。
刘沁真是不愿再多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沈天盈向着锦衣男子点头示了意,也回到了马车上。
看刘沁沉默不言,沈天盈小心问道:“惹了沁姐姐不高兴吗?”
马车缓慢起步,刘沁撩了车帘看去,苹果已经和宛姨上了车,苹果爹也揣了钱走远了。才回过身,道:“既是生了却不用心养活,真是最无良的爹娘。”
不知道刘沁为何这样感慨,只当是惦记着那小丫头,沈天盈劝道:“那人应是个君子,准能好生待了苹果,不必操心惦记着。”
“苦都是能吃得的,只不要像这样被无故弃了的好。”刘沁已不记得是几岁被爹娘抛弃的,存在着的记忆就是一个人跌撞的活着,直到遇见了刘家爹娘,才过了几年有家的日子,虽是苦日子,但到底有爹有娘,有家,心也算是安的。如今是当真宽裕了,尊贵了,却不知是不是个让她安心了的家。
感觉到手被握住,刘沁才回神看着身边的沈天盈。
“你在想什么?”眼神飘出了那么远,隐隐的让沈天盈抓不到,沈天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只得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沈天盈,相处的太短,但刘沁心里觉得,沈天盈其实是个好的丈夫。纵使身体不好,尽管沈家的千般宠溺,可这几日,他是真心的待着她,像是个弟弟,却如同真的夫婿对着她。
将头向沈天盈肩上歪了,没想到,瘦弱的他,靠起来也会这么舒服。
沈天盈立刻僵直了身子,一丝一毫不敢动,生怕动了就让刘沁枕的不舒服,连着呼吸都是轻轻地,也忘记了刚才问的话。如此近的距离,他才一转头,就闻到了她微微透着淡淡雪梨的发香。晕晕地,有些沉醉。
“少爷,少奶奶,到家了!”棋画的声音,伴着马车稳稳地停住。
刘沁直起身,向一侧靠了靠,沈天盈不得不起身下了车,心里怨怨的不满足。抬手接了刘沁下车。
秋叶早早就候在门口,见了马车就已经上了前。
“少爷,少奶奶,夫人在阁翠前厅候着呢!”
刘沁瞧了一眼沈天盈,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只觉得无奈。应了声,就随着秋叶往阁翠前厅去了,让棋画和平喜回了如意院。
阁翠前厅,沈夫人院里的前堂,平日里沈夫人在这儿管着沈府大小事。
两人躬身施礼,“娘。”
“盈儿,可有累着了?”慈爱的表情只对着沈天盈。
沈天盈笑着走到沈夫人跟前儿,“不过是去了趟岳父家,又是万叔驾着车,棋画平喜伺候着,怎就能累着了呢!”一转头,见刘沁还躬着身,忙走过去扶起了刘沁,“怎么还屈着礼呢?”
“是啊!”沈夫人道:“这孩子就是有礼!”
听沈夫人如此说,刘沁屈膝跪了下去,“与少爷一同回门,的确该先汇报了娘,是沁儿不周。”
沈天盈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见刘沁这般,心里也明白了一二,忙说道:“娘,棋画没来知会您吗?我命了她来的。”
“盈儿也会先斩后奏了吗?”沈夫人道:“可是跟了娘子学的?”
“回门之日,新婿本就该同去的,就是没有知会娘,也不是犯错的啊!”沈天盈抬了声音,心底里不懂为何娘就突然斥责了刘沁。
从没见沈天盈与自己大声一丁点儿,今儿不过才问了刘沁几句话,他便是这样子,沈夫人不禁大怒,“盈儿你是在顶撞娘吗?为了她?”伸手指向了刘沁。
刘沁忙扯了扯沈天盈的衣袖,“少爷怎可能会顶撞娘呢?”沈天盈本意就不是顶撞了沈夫人,不过说了句心里的话,见沈夫人动怒,就闭嘴不说了,只心疼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刘沁,伸手想扶她起来,也知道她不会起。
沈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天盈,不曾想了才不过几日,他已是这般听刘沁的话,她拉他不要说,他就真的不再吭声!顿时气的起身,“是不会顶撞,也不会听娘的话了是吗?”
“娘,”沈天盈软了语气,“盈儿不过新婿回门,不到一日就回来了,娘是为什么生气呢?”
“娘不是担心你身子吗?你不同那旁人,一个不小心犯了疼……”
“是沁儿错!”刘沁开口认错,“不该就让少爷这般的出了门。”
沈夫人冷哼一声,“错就要领。”
“不是你的错!”沈天盈固执地说,“明明是我后面去的,你本来就没带上我。娘,当真是盈儿自己后去的。”
痛心地看着沈天盈,沈夫人道:“娘就一点儿说不得她了是不是?你有娘子了,娘就管不得你了是不是?”
“不是的!”刘沁忙说:“娘,不是的,”还未说完,沈夫人就吼了一句,“连话你都替着他说吗?”刘沁慌忙低头噤了声。
哪知沈天盈一把拉起了刘沁,“娘,盈儿真的不想顶撞您,可沁姐姐也真的没有错,您不该这般咄咄逼人。盈儿先回了如意院,待您想清楚了,再来跟娘请安。”说完就拉刘沁往外走去。
“站住!”沈夫人一声厉喝,“你叫她什么?”
刘沁恍悟,未想到这少爷一时的不留神竟叫出了沁姐姐。真不知是想救了她还是就此害了她。
沈天盈也愣了,看着刘沁埋怨的眼神,只得转头回了声:“娘。”
沈夫人大步道两人面前,“你叫她沁姐姐?”
刘沁低了眉,真不知该如何圆了,又跪不得,跪了岂不是又认了罪。还好沈夫人问的还不是她。
“沁……姐姐。”沈天盈寻思着开了口,“本就长我,叫姐姐也是对的。”
质疑的眼神看向刘沁,刘沁硬着头皮迎向了沈夫人,心里忐忑的,真怕就被那骇人的眼神杀了。
“娘,”沈天盈忙转了沈夫人的目光,“是盈儿怕叫了……沁儿,太亲密的会害羞。”
刘沁险些控制不好就张大了嘴,真不知他会编出这样的谎。或许也就只有他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吧,因为他可能真的就会害羞。
沈夫人显然也没料到沈天盈会这样说,瞬间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叫了自家娘子的名都会害羞,那……眼神又看回刘沁,这回是仔仔细细,盯着刘沁可身的瞧了。
本没多想,但见那眼神尽是往她腰身上看了,刘沁登时红了脸。心里骂着沈天盈,真是说不出来一句好话。
沈天盈可是什么也没懂,一味地想着解释,好开脱了刘沁,“如果娘不喜欢,以后盈儿不叫就是了。”
瞪了一眼沈天盈,沈夫人回了座位,“和娘喜欢了没关系,你们是夫妻,就称不得姐弟。外人听去了,得如何猜想。”
“盈儿知道了。”沈天盈答。
“今儿的事,娘不多追究了,”瞧了一眼刘沁,沈夫人道:“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事儿,别以为没说就是我不知道,自己去如意院库房擦一遍灰尘,算是领罚,长些记性。”摆摆手,无心想了太多的事,真是件件没如意。“门了回了,别惦记别的了,好生就在如意院待了,别忘了,你们是夫妻。好了,回去吧。”
可以强调了夫妻,只叫刘沁脸更红了,忙低头跟沈天盈出了阁翠前厅。快步向前走了,沈天盈在后头突然就牵住了刘沁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挡在了刘沁前面。
刘沁抬眼看他,竟见他脸颊边也有微红,难道他也明白了沈夫人的话?忙就挣脱了他的手,向如意院跑去。
可没见多远,还是被沈天盈赶上了,气喘吁吁,刘沁想到他的身子,便也不跑。
稍稍理顺了呼吸,沈天盈才开口,“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