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刘沁上前想拦着要出门的男人,谁知被男人用力一挡一挥,将刘沁推撞在了屋里的木桌上。
“小姐,”白礼跟着碧儿赶忙道近前儿扶起来刘沁,“没事吧?”
腰间被木桌棱角撞的生疼,刘沁紧着鼻子皱了下眉,瞥了眼夺门而出的男人,道:“拦不住他了。碧儿你回园子里定要问出少爷的下落,找回来。白礼,趁着这会子时间,你快去寻一个信得过的大夫,仵作也好,尽快查知她的死因,免得我们太过被动。另外,去寻夏青平。”
“是。”齐齐应声,白礼不敢停歇地跑着出了门,碧儿犹豫着,道:“我们都走了,你要怎么办?”
“让人看好这房门,我到柜里去等着。你们快快回来就好。”
“嗯。”扶着刘沁出了门,碧儿就一路跑着回了美湖园。
刘沁才在柜里坐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那男人就领着一个统领四个捕快进了百客栈。刘沁就恐惊了其他的客人,忙施礼笑着领进了那妇人的房间。
留下守门的见状紧着给官差门沏上了上好的热茶,还端上了两个碟子的细点心。
“官差大人,”刘沁施礼道:“我已让人去请了大夫,不如坐下吃口茶等一会儿,待人回来了仔细地查看了可好?”
“哼!”男人一撇嘴,“大人,您见到了,这客栈就是个欺人的黑店。无故地死了我娘子,千般阻拦不准我去报官。如今大人您们都来了,她还在推脱着让您也等。不知道店主是个怎样有背景的,去请了什么人来藏罪。草民与娘子是外地人求宿的,可不能命丧了此地还无处说理去!大人可要给个公理。”
“大人,我……”
不待刘沁说明,那个官差统领的就给打断了,粗着嗓门,道:“你们客栈管事儿的呢?本大人都来了还不出来见客!”
刘沁行个礼,“我也是管事的,大人有什么问的交代的都只管和我说。”
“哦你呀!”显然就一副满脸不屑的表情,朝两个捕快摆摆手,“将这个管事儿的丫头待会府里去。”
“大人!”刘沁抬声道:“死因未明,证据未查,一切尚未定论,大人如何就要带人!”
统领的仰头一笑,“还是个倔性的!你是在说我无理草率抓人吗?这儿不明摆着么,人死在你客栈里头,你拉锯着不让报关,大人我来了你还在推脱要等什么的人,还不就是害人心虚,想等着靠山来么。这涉城官府的还真就不怕什么靠山!”
“那也要讲理!现在无凭无据,就带人去官府是要屈打成招吗?”
“别以为你一个丫头本大人我就不会动粗,违命拒捕可是要吃板子的!带走!”
两个捕快应声上前,左右一个扣住了刘沁的胳膊。
知道争也无益,只希望项艺尽快地赶回来。被捕快压着出了门,客栈里有几个客人看到,由于多数不识得刘沁,只当是个客人,惊讶之余各回各屋,并没多做理会。
只是刘沁不曾想过,有生之年也有了这牢狱之灾。官府的大人审也未审,问也未问,直接就压进了这牢房。牢里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躲也不及。
寻一块儿比起来还称得上是干爽的草堆上坐下来,且坐且安吧。只是如今这情景是如何也使不上劲儿了,只等着项艺和夏青平了。
没有个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日头,也不知道是坐了有多久,总算是见到了个熟人。碧儿急切地找了进来,“沁儿?”
刘沁忙起身走过去,隔着牢房的粗木桩,见碧儿都红了眼眶,心里暖暖地露出笑,
“这儿呢,碧儿。”
“沁儿!”碧儿一见到刘沁,嘴一扁,眼泪就成串的掉了下来,“你怎么被关在了这里!都是我不好!”
伸出去手,擦着碧儿的眼泪,道:“说什么呢傻丫头!我好好的呢!别担心啊!”
哭着摇摇头,抽泣着,手里递上了一张纸,“我找不到少爷来救沁儿了!”
刘沁一怔,接过那张纸,打开细看,心也跟着沉下去。
纸是项艺留的,寥寥几句。说他已经随着华玉芷去到别城里赶着救一个人,怕她惦记留在瞰湖楼里的。原来华玉芷见项艺是这个事,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呜呜。”碧儿见刘沁脸也有些沉,一着急哭的就越是制控不住,“怎么办?谁来救你啊?我去跟官大人说让我进来照顾你吧。”
“别傻碧儿,”忙打断了碧儿,刘沁道:“这点儿苦我吃得。你要是进来了谁还能帮着救我出去啊!”
“可是,我得有什么法子救你?”碧儿已慌作一团。
刘沁稳了稳神,用手抚着碧儿的脸颊,擦掉她的眼泪,道:“别哭,沁儿还指着你呢!你回去百客栈看看青平回来没有,问问白礼有没有查到了死因。然后想想办法让官大人开堂审案,不要这样一直关着我。明白吗碧儿?”
碧儿点点头,“嗯。都记住了。”
刘沁笑笑,“去吧。我没事儿的。”
甚是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刘沁,又掉了两行眼泪,碧儿才转身跑了出去。
见碧儿走了,刘沁才重重叹了口气。项艺不能出现时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这一下失去了倚仗,心也悬了起来,就等着大人能问审吧,好歹还是个说话的机会。
坐回到干草堆上,捏了捏额头,还是蓄着些精神。
不知道碧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刘沁终于是挨到了问案。
被捕快压着,到了堂上。
中间儿摆着妇人的尸体,蒙着白布。那男人跪在左侧,刘沁上堂跪到了右侧。
堂上大人,看着不像是昏庸不辨是非的,坐得端正,官服平整,眉粗眼亮,没有肥脂横溢。
“啪!”官大人手上横木一拍,男人那头就哭嚎着起了音,“大人哪,我这可怜的娘子啊,才刚路过您这涉城,就遇上了这霸店欺人的。一个日头里没顾上就这么没了,阴阳不见了。大人哪,您一定要给我娘子一个说法啊!”
“百客栈的,”官大人声音浑厚,盯着刘沁,提着嗓子道:“说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刘沁心有些失望,这官大人不似昏庸,倒也不是认着真问事的,话里面上都显得草率。万般不得已也只好回话:
“回大人。春意百客栈在涉城不是少时日的,到今年已有了五年。向来处事谨慎,从未有过半点差错。今儿这事的发生,着实不寻常。来之前我已命了人请仵作来查验,还请大人详细听取了再做定夺。”
“大人,”不等大人开口,旁边的男人就开了腔,“她找人去查的,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分明是想诱导大人您的判断,切不可听她说的。”
官大人点头道:“嗯。来人,请仵作现场验尸。”
刘沁原是想听一下白礼查出的结果,心里也留着一个底儿,这现场做验尸,她就只得且听且看了。
很快,仵作被人带了上来,刘沁回身看到时见到碧儿和白礼都在堂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如此就好。碧儿还一脸担忧着,白礼却是几不可查地对刘沁点了个头,刘沁也才微微安了些心。
仵作手法地道,刘沁未做多看,就已经盖好了白布。
“验的如何,从实说。”官大人道。
仵作施了施礼,道:“该妇人是死于一种慢性的毒药。”
“娘子啊!”男人回身就扑到了妇人身上,哀恸出声,“你死的冤啊!娘子,你日日都不出门,吃住都是在屋里,是谁人下毒害了你啊!”
哭的是谁人下毒,可明里暗里的就往客栈上推。官大人又是一副不想认真理的神情,刘沁就怕草率给定案。毒隐在何处还要细查,如今先要转移了官大人对男人话的偏听。
刘沁低身叩首,道:“大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不置可否?”
官大人一扬手,“问。”
“问这位大哥,你一句一个的娘子叫着,却不知为何夫妻要分房而住那?看大哥的扮相,也不是那财多身富的,却是要与娘子住两间房。”
果然官大人是不知道的,一愣,转头就问男人,“如实说,为何夫妻分房而住?”
男人没料到会突然提到了此处,见官大人威严发问,只好答道:“这是我们夫妻习惯,外人自然不知。”
刘沁勾唇一笑,“大人,夫妻分房而住是习惯,我没听过,不过我可否怀疑他们夫妻本就感情不和,这毒死了娘子的是不是可能就是相公呢?”
“你强词夺理!”男人闻声起怒,手指着刘沁道:“如今你见我娘子说不得话,不能为我说证,就胡编乱扯。我与娘子感情甚好,如何会害我娘子!”
“我见这位夫人衣着面料上等,都是不俗之物,而这位大哥你粗装布衣,怎么看来都不相配,这关系不简单吧?”刘沁厉声对着男人说道:“没准儿就根本不是夫妻,才不敢同住一屋。”
男人一听这话,起身就冲着刘沁要过来,官大人堂上一喝,就有人按住了那男人,按回到地上。
“大胆狂子,先打他二十大板挫挫他锐气!”
“是。”
刘沁一愣,官大人这般就要上刑!
“大人!”男人被压在地上,板子未落,忙吼道:“她说的全是一面猜测,无视大人清明,草民实在冤枉,请大人明察!”
官大人闻言一瞥刘沁,双眼一眯,拍了桌子道:“妄加猜测就想阻滞本大人视听!牙尖嘴硬的丫头,看你是个女子,就赏你十个板子,看你还敢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