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青年弯着腰给于长老倒上了茶水,说道。
于长老并未理会,敲了敲桌子,道:“彭长老,你可真是我的得力帮手啊,我让你沿途设伏,你却弄残了自己?”
彭长老跪在地上,吊着半只手臂,未敢发声,于长老安排自己在慕良去上都的途中埋伏行刺,接过贺将军早有防备,随行军队皆是带弓骑兵,哨探反击,无一不精,结果彭长老就栽在了这上面,还玩丢了自己半只手臂。
“呵呵,我这本该罚你,你却这身派头来见我,你和你外甥女都不是省油的灯!”于长老怒拍了一掌桌子,桌面咯吱作响,缓缓裂开了一道细缝。
青年见于长老火气上来了,缓缓靠近,双手把那茶碗向于长老面前推了推,道:“帮主,消消气。”
于长老反手将这茶碗甩出了一丈开外,茶碗碎了一地,低声道:“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你非我苍风派人,有何颜面叫我帮主?”于长老侧头一瞪这青年,这青年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认错。
“你你你!”于长老见这怂包一般的人,火气又多了几丈,“你要有慕良那小子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如此!”
原来,这个畏首畏尾的青年原是于长老找来的假世孙,原本是打算从慕良处诓骗来那只王室骨碟,就让这家世孙认祖归宗,反正那北王也没多少时日了,不久之后这假世孙就能顺利登上王位,而于长老也就再也没了顾虑。
于长老找这人时,首要的条件就是听话,必须完全听话,结果,到头来,也只是找了个听话的东西而已。
这青年对假世孙之事知之不多,自己还在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时至今日,还腆着脸站在于长老跟前伺候。
“这几日,那永安公主又设计拔除了我在朝中安排的几个得力之人,其下余党也纷纷倒戈,这北王身子骨越来越差,我也没法到跟前去递话,我们这苍风派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尽头了。”
于长老重新给自己到了一碗茶水,端起茶碗来,木桌赫然裂做两半,齐齐倒下。
跪着的青年已被惊地失魂颤抖。
“于长老,”地下跪着的彭二爷开了口,接着又叹了口气,“小南……现在应该还在慕良身边,如果除了慕良,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长老喝了口茶,道:“细细说来。”
“北王膝下无子,公主尽已出嫁,近年来唯有昌宣公主诞育了男婴,依此算来,只要没有世孙,最有可能被神尊认可接替王位的,应该就是这个男婴。”
“那,风头正盛的永安公主呢?”
“于长老,这永安公主再得宠爱,也毕竟是女流之辈,神尊定然不会认可永安公主承袭王位的。”
于长老缓缓喝了口茶,抬眼看着底下的彭二爷,半晌,道:“彭长老这伤势不轻,还是好生回去养着吧。”
彭二赶忙谢过了于长老,撑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缓缓退了出去。
月朗星稀,微风袭来,一处偏房中一个青年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双手挡在身前不住地颤抖。
一位大汉,手拽软铁丝绳,缓缓靠近。
只听得些许呜咽之声,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翌日清晨,彭二爷放了只花尾雀,那是他与小南一起养大的鸟儿,极通人性。
小南随身佩着一只小竹管,管内养了只嗜睡虫,只要放飞花尾雀,它定能循着嗜睡虫的踪迹找到小南。
故此彭二爷便与小南约定好,若有紧急情况,以花尾雀为凭借,传递信号。
小南这边正王府中给慕良缝补衣服,自从慕良来了王府,几乎日日与那永安公主一同游玩,也不知两人玩的什么,经常刮破衣服,而这慕良又说衣裳穿久了才舒服,这才辛苦了小南帮忙缝补。
一声花尾雀的叫声从窗边传来。
小南闻声一颤,扎破了纤纤玉指,忙环顾屋里,见并近旁并无他人,这才起身走近了窗台,解下了花尾雀脚上的纸条。
纸条上寥寥数语,小南看了却泪雨如下。
她深知自己偷偷逃跑会连累舅舅,但她相信舅舅在帮主眼里的威望,舅舅应该不会受太大牵连,结果不曾想舅舅竟因此失了手臂,还卧病在床,被帮主软禁,行动不能。
重要的是这纸条里卷了一粒丸药。
舅舅说,只要小南哄慕良吃下那粒丸药,帮主得了信号,就会放了他。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爱慕多年的公子,小南抉择两难。
夜幕降临,小南依旧独身在房里,桌上的晚饭也原样未动,也不曾去院门口等候归来的公子。
慕良安寝前只觉得少了些什么,便问下人可曾见过小南,下人回上午见小南在补衣服,慕良便未再发问,直接安歇了。
一连几日,慕良都不曾见过小南,但有个温柔可人的妹妹日日陪着自己,慕良倒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小南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日日闭着窗户,生怕花尾雀再出现在窗前。
可这“舅令”却似催命符,终于,花尾雀又来到了小南的窗前。
此次信上舅舅极言自己的处境如何如何艰难,身体如何如何虚弱,只盼在有生之年能再见一眼外甥女。
小南读罢,心如刀割,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去听从舅舅的命令。
这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永安约了慕良前去后山赏枫叶。
“哥,你看,”永安摘了片小枫叶,挡到一只眼前,用另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慕良,“看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你是说这叶子像星星,还是安儿的眼睛像星星啊?”慕良拿手里的枫叶点了一下永安的额头。
永安稍稍低头,莞尔一笑。
慕良见了玩笑道:“嗯,我的小安儿,可能……可能像个猩猩,那种喜欢上树的……”慕良不忘偷偷瞥了眼永安的表情。
永安闻听此言,撅起小嘴就要捶打慕良。
慕良本能反应极快,晃了永安一下,慕良心想不妥,怎么能以己之长攻人之短呢,遂越跑越慢,一连挨了永安好几拳。
永安这点小力气自然伤不到慕良,慕良却装作疼痛不已连连大叫,哄的永安乐开了怀。
两人追逐打闹,环山而跑,永安不留神踩了块松动的石头,险些摔倒。
慕良眼疾手快,使上轻功,飞身抱住了永安,永安也结结实实倒在了慕良怀里。
慕良只觉这腰身盈盈一握,一阵馨香扑进了怀里,不由看地痴了。
永安本觉得自己会摔伤摔痛,却扑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一时娇羞不已,双颊飞红。
小南提着一篮酥点轻步前行,希望能在放凉之前让慕公子尝上一口,不曾想竟撞见了这一幕,一时间喉头哽痛,再难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