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她,成了他的心魔
“你哪来的这套男装?”他眼眸深幽地望着她,稍稍静下来的心,又因她而开始变得纷乱不已。
连曦伸手指着他,“你的。”
“你偷我的东西?”难怪他越看那套衣裳越觉得眼熟。
她无奈地摊摊两手,“谁教我无计可施?”狗急也会跳墙,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她当然要先考虑到任何会被他扔下的风险,偷他的东西只不过是个必要的手段。
“这位女施主……”住持在看了改变了装扮却更显风情的连曦后,直对她摇着头,还是想要把她给请出去。
“方丈大人,你就行行好。”连曦马上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细声细气地向他哀诉,“你看,外头天黑雪大的,你忍心让我一名弱女子在这风雪飘摇的夜里,一人在外凄苦受冻?”
住持顿时举棋不定,“可是……”
“出家人不是该本着慈悲心怀吗?难道你连菩萨心肠都没有?”连曦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住持叹息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这个祸水要进来就进来,现在也只好想个办法把这个祸水弄远一点。
“多谢方丈。”得逞的连曦又露出了笑容,笑嘻嘻地对那个脸色铁青的洛夜眨眨眼。
住持手执一盏莲花灯,带着他们在小小的寺内左绕右拐,老旧的木板在他们的脚下吱吱作响,奄奄欲熄的莲花灯,引领着他们在一间焚香四溢的厢房前停了下来。
住持轻拉开厢房的门扉,“今晚,就委屈你们暂睡在这间厢房。”
“我——们?”洛夜冷冷地扬高了声音。
“请恕敝寺窄小,无多余的厢房可待客。””不把他们带来这处最偏远最僻静的厢房,这个女人要是让其他的佛门弟子看见了还得了?
连曦轻耸着香肩,“共挤一间我是不反对啦。”只要别在雪地里挨冷,她睡在哪都无所谓。
洛夜浓眉紧整,“我反对。”
他就是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才会跑来佛寺,现在还叫他跟她同住一间房?
“那老朽只好请施主出寺夜宿。”住持不把他的抗议看在眼底,衣袖一拂,就打算请他出去。连曦坏坏地挨在洛夜的身边细笑,“你也想尝尝天寒地冻的滋味吗?”风大雪大的,她是很乐意看他被冻得像个冰块。
身心已经够疲累的洛夜紧闭着唇,不发一言。
“还是……”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你还在怕我?”他还在记恨那九天里的折磨啊?所以连靠近她也不敢?
“谁怕你?”洛夜用力哼口气,“咱们就共用一房。”
“老朽告退。”十分乐见其成的住持,在他们俩一解决完纷争后,便马上关上门扉走人。门扉一合上,又剩下他们两人。
这是间干净雅致的厢房,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有一只矮木桌,和两张柳木床,而在矮木桌上,则有着一尊玉白的观音。
洛夜突然觉得大地变得好安静,静得只听得到他们彼次的呼吸声,他的目光缓缓地滑过正在四处观看的连曦的面庞,看着她脸上那让他情悸难平的小小笑靥。
莲花灯的灯火灿灿明亮,将连曦的影子投向四处,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她,灯心的火苗悠悠飘摇地晃动,一个个的影子也似假似真地飘动着,在洛夜的眼底,那莲花灯如花的灯瓣,正用它那粉色柔美的流光将连曦衬托得更美,无处不在地包拢着他。
连曦将行李放在床上,舒适地伸着懒腰。“连续餐风露宿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个像人住的地方了。”
“你给我安分的睡在那一边,少又半夜摸过来我这里。”洛夜沉坐在矮桌前,对那个时常偷袭他的女人慎重地警告着。
“你放心。”她精神不济地打着呵欠,“整整走了一天,本姑娘没那个精神再去招呼你。”
洛夜才想静下心来打坐运气,以疗这几日奔波下来,重伤方愈又不得空能够静心疗养的身子,就听到她软绵锦的声音又溜进他的耳底。
“晚安。”连曦顽皮地对他送了个秋波,“千万不要偷偷梦到我喔。”
每次她那来去都没有预兆的笑音,都让洛夜心里千回百转的,无论怎么吸气吐纳,也平抚不了又被她引起的波澜。
近来,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朵微笑,都时时刻刻地影响着他,纵使她是一个风尘女子。
每每夜里当地看着她人睡时,他时常会想起她在他伤重时是如何为他取暖疗伤的。她绵柔似雪的身躯,像根根的丝线华扯着他的心,时而让他想起她是怎么把柔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她是如何用那双葱白的五指在他的身上缓缓滑动的,他常记得她眼低那份满足的成就感,像是征服了他的那种深深愉悦,她如同在演戏般地挑惑着他,仿佛深刻地入了戏。努力地扮演着她惑人的角色,久而久之,他才察觉,他也跟着她不知不觉地入了戏。
屋外落雪的声音,丝丝溜进他的耳底,他抬起头,桌上的观音看着他,而他也看着观音。
在他的眼里、此刻连观音慈眉的笑意也变得佻达媚惑,盈盈的像是连曦那抿唇细笑时的诱惑。
恍散中,他将观音的容颜和连曦的媚态重叠在一起,令他的心池再也不能平静如滑。
他急急地甩头,她,成了他的心魔,伤愁和沮丧突然汹涌袭来。令他想到她问过他的一句话。爱恨,可怕吗?
可怕。爱恨比一切都还可怕。
他一直以为,他的心就像一泓明潭一样,宁静无波,无论什么风涛迭起,都不会引起一丝波澜。可是她的出现,却在他的心湖掀起毁天灭地的滔天巨浪,无处不毁、无处不摧,让原本爱恨不生,****不动的他,震震颤摇无法抵抗,忍不住要转身逃避,但在回避着她的同时,他变成了一个逃犯、对她直躲直逃。
也许,是他一直在逃,他一直在逃避她这个心魔、她这个诱惑。
就如她所说的,他害怕一旦陷入爱恨的泥淖里,他就无法挣扎而起,反而会深深陷落,再也无力自拔、他会掉入她那令他日以继夜徘徊在他心坎上的诱惑里,对于爱,他感到害怕。
他是怕他会爱一个人甚于自己没错,他害怕她会继那头占据了他身躯的青龙之后,来占领他的心,他又将会不是原来的那个洛夜,又再次地摆脱不了另一个枷锁。
只是这次的枷锁,比青龙刻进他的血肉里时来得更深更重,浩浩荡荡地闪过他的天地里,让他无法忽视无法遗忘,反而****夜夜地端在心头想念着。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无力自持,只是个在爱恨边缘挣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