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朱宏基看完这些报告后,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处置钟爱。
这个民间女子尽管历尽磨难,仍然是以前的性子,乐于助人、嫉恶如仇,为打抱不平不顾一切,宁愿被处死,也要拒绝应招加入锦衣卫。象她这样的行事作风,不象是白莲教中人。如果她是教匪,遇此良机后,早就应招混入宫中了。
那些教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总是千方百计地隐藏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岂能象她这样,为了素不相识之人受到欺辱,就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惩治恶人。
按理说,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豪儿将来要登基即位君临天下,她为了天下百姓不顾自身安危,偏偏豪儿又太宠爱她了。把她留在豪儿身边,以后会有大麻烦的。
作为一国之主的皇帝,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必须维护所有人的利益,保持各个方面的平衡。爱惜百姓是对的,但如果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就会损害朝廷的利益。人都是自私的,都想享受荣华富贵、拥有娇妻美妾,但国家就这么大,土地就这么多,所产粮食物资有限,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所以象钟爱这种过度爱惜百姓的想法是要不得的,她不能留在豪儿身过。
皇上又想了一会儿,就让人把皇后请来,两人开始商量对钟爱的处置。
皇后认为钟爱不是寻常民间女子,让她和朱豪在一起会惹来很大麻烦:“这个女子行事大胆、无所顾忌。虽然经历了两场牢狱之灾,仍然积习不改。如果让她和豪儿成婚。因为她太过强势,仁厚的豪儿将难以驾驭。臣妾认为,不如狠狠心处死她。短时期内豪儿可能会痛不欲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豪儿会逐渐忘了她的。”
“这样做似有不妥之处,豪儿虽然仁厚,但他遇事一根筋,你我也很清楚。万一他因为此事一蹶不振,就此沉纶下去。还有合适的人继承皇位吗?他三弟是张妃所生,四弟是李妃生的。张妃和李妃都想害死你们母子。他们的儿子继位后,你和豪儿母子俩都会有麻烦的。所以,无论如何豪儿都不能出事。朕的意思是:想办法吓住钟爱,让她知难而退。我们可以如此如此……”
皇上和皇后商议好了对钟爱的处理办法后,让太监前去密室传旨,要朱钟两人去南书房见驾。
?
朱豪和钟爱进了南书房,皇上在书桌后正襟危坐:“听说你们俩在密室研读经史,确有此事吗?”
“启禀父皇,儿臣夲来在密室无所事事,与她闲谈为乐。是钟爱提出不能虚耗光阴,要与孩儿研讨经史。父皇知道,儿臣向来喜爱吟风弄月、厌恶读史论经,认为那些书专门教人阴谋诡计害人不浅,是钟爱用讲故事的形式,培养起儿臣对经史的兴趣。这几天儿臣攻读《史记》中有关战国的内容,略有心得。如果父皇不信,现在就可以考核。”
他的语气充满了自信。皇上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过去为了让豪儿对经史产生兴趣,朕和皇后想了多少办法,威逼利诱、责罚打骂都用上了,未能如愿以偿,钟爱竟用这种看似轻松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难题,这个女子真不简单啊!
皇上提出几个战国时的问题,朱豪答得头头似道。皇上感到在这六天中,儿子的进步不小,回答正确就不说了,观点独特、条理清淅,完全不象过去那样提问时一问三不知,或者张冠李戴地胡乱回答。皇上不无感慨地想道: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过去我和皇后为了让他上进,用了不少办法,他还是油盐不进啊!看来皇儿是遇上克星了,被这钟爱给治得服服贴贴的。
皇上实在是好奇,钟爱究竟是如何使儿子改变主意、开始喜欢经史的。他忍不住问道:“皇儿,她是怎么劝说你的,说出来让父皇听听!”
“父皇,钟爱在名儒李老先生门下苦学八年,精研《二十三史》和《《资治通签》,历央上的所有人物、事件,她都十分清楚。她为儿臣讲了汉朝游侠朱家、郭解帮助别人的事情,成功地激起了儿臣对经史的兴趣。”
皇上听完儿子的话后,心里暗想:真是物以娄聚、人靠群分啊,侠义为怀的钟爱,敬服的果然是朱家、郭解这样的游侠。这些人施恩不望报答,皇儿是被他们的事迷住了。
自古“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朱家郭解等人的做法,并不为历朝历代的皇帝们所接受。在帝王眼里,这些人不图名利地帮助别人,完全是在收买人心,对国家的稳定不利。
皇上想到这里有些后悔了:真不该将这两个人关在一起。儿子已经受了钟爱游侠思想的影响,以后可能会有麻烦的。但不管怎么说,在钟爱劝说下,儿子知道上进了、懂得关心朝政了,这也是好事啊!
皇上定了定神,宣布了对钟爱调查的结果与安排:“经过这几天查访,钟爱全家及其先祖以上五代及其三族均为守法良民,无一作奸犯法之徒。
但钟爱出身寒门,与朱豪皇家身份相差悬殊,两人不宜成婚。所以朕给她两个选择,左边箱子内是黄金千两,供钟爱另行婚嫁之用,从此两人再无纠葛;右边杯子里是下了慢性毒药的美酒,钟爱饮了此酒就可以与朱豪成婚,由皇后隔半个月赐一次解药,你两人成婚后不得生儿肓女,钟爱将没有任何名份,只能伺候朱豪生活起居诸般事项。钟爱,选那样东西你可要想清楚了。”
钟爱听完后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皇上竟会这么做,用药物来控制自己。她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皇上皇后不肯接纳我,只需要在赐解药时故意拖延时间,我就死定了!
但她又想到卖唱女子、及被苟敛侮辱杀害的姐妹们,还有街上时不时见到的破衣烂衫、含冤受屈的百姓们……快些喝吧,不然他们会说我做贼心虚不敢喝,以此来取消我和豪哥的婚事,自己的夙愿也会落空。
想到这些后她不再犹豫了,毅然拿起右边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口喝完。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朱豪根本来不及拦阻。
皇上皇后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他们以为她会设法拖延时间,让朱豪出来反对此事。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干脆利落,将毒酒一饮而尽。
过了好一会儿,经过朱豪再三催促,皇上才叹了口气:“钟爱,朕知道你为人侠义、性格刚烈,并不适合复杂的宫中生活,又何必搅入其中呢?从今以后,嫉恶如仇、热心待人的钟爱消失了,只剩下瞻前顾后、明哲保身的钟爱了!”
钟爱激动地说:“皇上,小女子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遇上什么挫拆、不管受到什么委屈、始终都是胸怀天下苍生、不惜牺牲一切的钟爱,您如果不信,就拭目以待吧!”
皇上终于下旨了:“钟爱从即日起伏侍乐王朱豪饮食起居,三个月后挑选黄道吉日,册封刘晋之女刘婉娴为乐王妃,与乐王朱豪完婚。”
“儿臣朱豪多谢父皇成全我俩亲事,儿臣告退。”朱豪与钟爱磕头谢恩后,两个人都兴高彩烈,手拉着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