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后张统领与众士兵前后左右环绕着、簇拥着钟朱二人向南书房走去,一路上众人执刀持枪、凝神戒备如临大敌,生怕钟爱插上翅膀飞走了。她觉得脸上痒痒,刚用手摸了摸脸,兵士们立刻用刀枪逼住了她。
朱豪见这些人如此对待自已的心上人,不禁勃然大怒:“她是本王的心爱之人,你们竟敢如此相待,太放肆了!”
钟爱并不在意这些:“王爷别生气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如此啊!”
钟爱看着高大的殿堂与富丽堂皇的宫院指指点点、与朱豪谈笑风生,评论着这些房屋院落的特点和优劣。她快乐的样子也感柒了众人,原夲紧张的气氛松懈了许多。
南书房内,钟爱昴首挺胸跪在下面。书桌后皇后一脸严肃,厉声责问她:“下跪者何人?”
“民女钟爱。”
“你家中有什么人?”
“父亲钟歧山,母亲王翠虹。”
“你身为待嫁闺中的富家小姐,为何不遵守妇道,多次去‘美食欢’抛头露面?”
“谢皇后娘娘教训,都怪民女嘴馋,去那儿是为了一饱口腹。以后民女将听从您的教诲,一定注意自已的言行举止!”
“你出身民间身份卑贱,为何与乐王私订终身?”
“民女在‘美食欢’偶遇乐王,互诉衷肠后觉得双方性格相近、情投意合,乐王愿意为了民女舍弃江山社稷,民女被乐王厚爱感动,就不顾一切答应于他。”
“不对,你两次去‘美食欢’都能遇到乐王,为什么如此凑巧?你出身卑贱、相貌平常,乐王为何会一下就看中你了?分明是你想方设法接近乐王,使用狐媚手段引诱于他,企图以此混进宫来图谋不轨。是何人指使于你?你接近他居心何在?还不从实讲来!”
“民女虽出身卑贱,但从八岁起就开始读书,深受孔孟之学熏陶,素来举止端正,更不会用手段去引诱乐王爷。
民女之所以答应乐王爷,除了被他一片真情感动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民女的父亲自幼父母双亡,被一个老乞丐李恩公收留带大,父亲发财后要报答于他,被他拒绝了。父亲找不到他,要我们全家人记住他老人家的恩情,尽量帮助有困难的人。
民女虽为一介女流,却颇有男子之风,为了让天下穷苦人都过上好日子,都有尊严地活着,而甘愿献出自己的一腔热血。
乐王心地仁厚,又是皇位继承人,民女希望借助于他实现自己为国为民的理想。所以即使没有名份,民女也愿意跟着他。民女所讲句句是实,恳请皇后娘娘明察!”
“你所讲的李恩公现在哪里?传他前来对证。”
“李恩公拒绝父亲报答后不辞而别,云游天下不知其踪。”
“你拒绝乐王私奔时,所讲那些朝廷弊端字字珠玑、切中要害,那不是你一个久居闺中的普通女子能说出来的。是何人所教于你,从实讲来。”
“民女曾在京中饱学鸿儒李继秋老先生门下治学八年,诸子百家、各种经史都略知一二,皇后娘娘如果不信小女子所说,可以去找他调查。”
“你再不说实话,就把你送宗人府刑讯审问。一到那个地方,所受的酷刑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你一个女子受不了这种苦,还是趁早说实话吧!”
“民女和乐王真心相爰,方才所讲句句属实。皇后娘娘不信,要将民女刑讯审问。民女身为普通商人之女,无权无势,只能任凭皇后娘娘发落!”
“听你这么说,是哀家倚仗权势、胡乱猜测冤枉你了?”
“民女不敢那么想,民女只是认为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必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来人,将她押送去宗人府!”
几个武士进来,挟起钟爱就走。
朱豪急忙跑到门口,拦住了去路:“母后,她所说一切句句是实,您如果不信,可以去找李老先生、‘美食欢’酒楼之人、还有她的左邻右舍查问,千万不要送她去宗人府,更不能动刑审问了。宗人府酷刑惨绝人寰,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住,必定会屈打成招的!”
皇后见朱豪挡在门口,武士无法将钟爱带出去。她脸色一变,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快点拉开乐王,带这女子出去!”
武士们见皇后恼怒,只得硬着头皮,走到朱豪前,低声恳求道:“乐王爷,皇后娘娘严令,小人不敢违背。请您别难为小人,让开一些!”
朱豪一瞪眼:“大胆的奴才,你想刺杀夲王吗?”看着他可怕的脸色,武士们不敢再上前了,向后退了几步。
武士们押着钟爱,和朱豪在门口对峙着。皇后见了这种情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上在屏风后听着,觉得钟爱的声音有点熟悉。他感到钟爱很不简单,态度不卑不亢,回答条理清晰、暗藏机锋。他见母子俩已经陷入僵局,无法再置身事外,只得出来了。
皇上见了钟爱后,觉得有些面熟,这个女子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皇上仔细一想:“哦,她好象是刘正帮助的、那个因两次打抱不平入狱、拒绝应召加入锦衣卫的民间女子钟爱。这说话时从容镇定的语气,不卑不亢的神情,在自已脑海里印象太深了。果然是她,受了两次牢狱之灾,又差点因为抗旨不遵被朕处死。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她还是那样的性子,无所畏惧!”
皇上定了定神开口了:“乐王已被立为皇储,娶刘晋之女刘婉娴为正妻。你虽与他相遇私订终身,但皇室子弟与民间女子身份相差悬殊,你二人不能成婚。朕赐你黄金千两,从此后你和乐王再无纠葛,另行嫁人。朕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
钟爱转过身走了几步,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民女与乐王已订终身至死不渝,求皇上不要捧打鸳鸯。如皇上恩准我二人在一起,我不要名份为奴为婢都行,只要能和乐王朝夕相伴,侍候他饮食起居。”
“钟爱,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口玉言,全国臣民必须无条件照办。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朕可以马上将她斩首!朕念你为人侠义、不忍心你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现在,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何去何从,你可要想清楚了!依朕看,你还是拿了黄金另嫁别人吧!”
看来,皇上真的不想为难自已,才再三良言相劝。不然,以他九五之尊的身份,早已下旨处死自己了,何必对一个民间女子喋喋不休。
但朱豪以皇储之身,十年如一日照顾残疾的张丽英;仅见了两次面,就对自己说了全部实情。像他这样善良纯朴之人,世间罕有。自己如果放弃这段良缘,将会生不如死、后悔终身的,还有那些受人欺辱、无处伸冤的百姓们……想到这里后,钟爱决心豁出去了。
“皇上,乐王爷一片深情,民女不能辜负他!求皇上开恩,成全我们俩人!”
皇上听到此言后脸色一沉:“大胆钟爱,朕好言相劝,又赐黄金供你另行婚配之用,并不曾亏待于你。你胆大包天、枉负君恩,竟敢违旨不遵。来人,将她推出午门斩首!”
武士们答应一声,立刻取出绳子,将钟爱捆绑起来推着就走。钟爱一言不发,昴首阔步地走向门口。
皇上暗暗赞叹:好一个临危不惧的刚烈女子,视死如归真是女中英豪!由此可见,此女怎么也不能留了,自己召她入锦衣卫时,她宁死不从。现在却要迷惑豪儿、混进宫来,这件事夲身就不正常!
四年前她虽然见义勇为,但这四年中可以发生不少事情,她又常在外面跑,谁知道接触了什么人?如果她遇到了那些白莲教匪呢?被他们吸收入教……也许朕疑心太重、可能冤枉她了。
但豪儿肩负天下重任,不能出一点问题。为了以防万一,不如借此机会杀了她,省得以后会惹出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