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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拔剑

雪峰山巅

坐落着一座古朴悠久的石台,气息亘古不变,侧面雕刻着玄奥飘逸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厚重沉凝,镇压着整座雪峰之巅。

石台之上,通体由一块青灰色巨石构筑而成,上面同样阵纹密布,偶尔流光闪动,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

石台中央,竖插着三柄宝剑,组成三角形状,剑尖没入青石之中。三柄宝剑形状各异,各自剑意犹如实质一般肉眼可见,相互缠绕抗衡,互不相让。

沿着山道而上,赵六只觉得雪山依旧高不可攀,不管走了多远似乎永远看不见尽头,可身后慢慢拔高的景象却真实的告诉他,他正在向上前进。

此时山道早已经没有了积雪,而且还渐渐显露出阶梯的雏形,赵六已经见怪不怪,默默地再一次裹紧身上的衣服,体内内气更是全力运转,驱散着一股股寒彻心扉的冷意。

山道两旁空无一物,除了起伏不定的陡坡和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积雪,便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动物的身影,没有植被的踪迹,宛如死寂一般。

“少爷,还要往上走吗?”,赵六实在忍不住朝前面带路的卫铭大喊一声。

“嗯?”

“嗯!”

卫铭无意识的发出两声回应,然后就慢慢偏离干净整洁的山道,一点点朝积雪中走去。

“少爷,你不会又睡着了吧,走错道了”,赵六拍掉头上的雪花,叫道。

“嗯?赵叔你放心,跟着我走就对了”,说完,卫铭还挥了挥手,似乎让赵六跟上。

赵六无奈地跟了上去,可左脚刚离开山道时,似乎有寒风在耳旁狂卷呼啸,又似乎有着无数人影在低声细语,当左脚彻底才在积雪上时,这些景象统统破碎,好像从未有过。

咽了咽口水,六爷内心砰砰直跳,不行赶紧带着少爷离开,赵六也顾不上冰冷僵硬的身体,直接朝卫铭追了过去。

卫铭摇头晃脑,带动着身体左摇右摆,脚下更是相互交错,踩出一串杂乱无章的脚印,就像喝醉酒的武者,硬说自己能够走路,还想打上一套醉拳。

梦游中的卫铭彻底解放自我,一些常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的走路姿势被一一解锁,后面追赶的赵六也不知不觉中模仿起了卫铭的各种姿势,就像有着某种力量,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自己的状态有何不对。

死寂的山道依旧沉寂无声,往上数百步一处转角,竖立着几尊精美的冰雕,他们有的站立行走,有的双膝跪地虔诚地叩拜远方,有美妇抬手想要擦拭额头香汗,这些冰雕动作各不相同,神色却统统露出一种绝望与失落。

这可怎么办,赵六着急的看着就在前方几米处的卫铭,可偏偏就这几米的距离,仿佛隔着一片天地,不管自己怎么用力追赶,就是追不上去。

看着卫铭在前面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嘲讽自己,赵六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有来自肉体的寒冷,有来自精神的羞辱,六爷堂堂一流高手,连一个梦游打醉拳的小屁孩都追不上,这还怎么玩?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远,山道早已经消失不见,身后的足迹也被积雪重新覆盖,脑海恍如浑浑噩噩,一个只记得向前走,一个只记得追上去,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了其他任何的思绪。

一阵冷风吹过,梦游中的卫铭一屁股摔倒在地,猛然睁开双眼,刹那,雪峰之巅古朴石台上,其中两柄长剑嗡鸣一声,想要倒飞而出,只留下中间一柄黑色无刃的长剑没有任何波动。

“这哪啊!”,卫铭差点叫出声来,自己之前不是走在仙人特意为自己开辟的山道上面吗?我该不会梦游时走歪了吧!

“啊,少爷,总算追上你了”,赵六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感觉骨头都有些错位了,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怎么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啊!

赵六心里腹诽几句,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疑惑开口道:“少爷,这是哪啊”

卫铭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赵叔,“叔,你一直跟在我后面,你竟然不知道?”

“少爷,你自己说放心地跟着你没事的,你偏离山道时,我当时还特意问了你一句”,赵六顿时不满的抗议道。

有吗?没有吧,卫铭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而后讪讪开口道,“现在怎么办,仙人都特意开条路让我们上去了,现在歪的十万八千里,不知道仙人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要是六爷我,那肯定降下几道闪电劈了你个闹心的小王八蛋”,赵六忍不住笑骂着道,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心中暗骂一声后,默默地拉紧身上的小棉袄。

喷嚏吹得雪花倒卷,原本应该就此慢慢消散,可雪花带起的风旋却越来越大,一时间突然狂风大作,嘶吼呼啸,冷厉的寒风犹如利刃肆虐,滚滚雪花倒卷而上,冲天而起,声势浩大。

铺天盖地的雪花急速得撞击在两人身上,发出噼里啪啦雨打芭蕉似得声响,赵六用力眯着眼睛,只留下小小的一道缝隙,用手挡在眼前,而后身体慢慢站在卫铭身前,挡住大半风雪。

“叔,这狂风是不是仙人给我们的惩罚,要不咋们下山躲躲,等他气消了再上来”,耳旁呼啸的寒风让卫铭只能大喊一声。

“来不及了”,赵六用力的站稳身形,将卫铭护在身后。

“你说什么?赵叔”,卫铭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什么,忍不住大喊着反问道。

“我说来不及了”,赵六运足内力大吼一声,猛地转身将卫铭塞回箩筐,然后将箩筐死死抱在怀里。

天空蔚蓝,白云依旧,满天雪花安静的落在地上。狂风骤停,风平浪静,阳光驱散着严寒,落在两人的身上。

就在暴风雪最猛烈的时刻,一切仿佛时间静止般统统停了下来,卫铭小心地从箩筐中探出脑袋,发现所谓的狂风暴雪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瑟瑟发抖的赵叔告诉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象。

“叔你看,我们到山顶了”,卫铭轻声开口,眼睛望着不远处一座古朴悠久的石台,浑厚沉重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是...吗...吗”,赵六牙齿打着冷颤,脑袋僵硬地转动一下。

“叔,你没事吧”

“没...没事...才...才怪”

赵六手掌从胸口摸出那瓶老爷特意留下的疗伤药,倒出一粒放进嘴里,“少...爷你先上...去看看有没仙...人在上面等你,我要调息一番”

卫铭盯着赵六看了片刻,轻轻“哦”了一声,便朝石台走去,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见卫铭转身离开,赵六也不在忍耐,一口血喷了出来,血液落在地上,肉眼可见的冰蓝寒气从中散发而出,迅速地凝结成一粒粒细碎的冰沙。

顺着阶梯慢慢向上走去,卫铭能够清晰地感应脚底下有着某种力量在涌动,它从脚底顺着经脉流转到天灵,以往昏沉疲惫的灵魂仿佛得到解脱,让他周身一轻。

好神奇,只要站在上面就感觉不到以往昏昏欲睡的疲惫感,卫铭有些兴奋,脚步加快几分,很快便来到石台上面,看见位于中央三柄竖插的长剑。

“怎么没有仙人?”

“不可能!”

“仙人去哪了!”

卫铭慌忙地左右扫视一圈,而后朝着天上云朵一个劲地观察,再然后就跑到石台边朝着下面悬崖看去。

“怎么可能没有仙人!”,心中像是某根弦断了一般。

卫铭一下子哭了出来,“赵叔,这里没有仙人,没有仙人,隔壁王先生震得是骗人的”

眼泪掉在石台上,阵法纹路被浸湿大半,天空依旧蔚蓝清澈,白云悠悠飘动,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座沉默石台和三把发出嗡嗡剑鸣的长剑。

赵六面露复杂,说实话,雪峰山上种种神异已经让这位练武三十年的汉子相信,这世界可能真有仙人,而且就在雪峰山上。

“少爷,别哭了,你看这不是还有三柄长剑嘛,也许这就是仙人留下的仙器也说不定”,赵六笑着哄道。

“赵叔,没用的,就算仙器又有什么用,仙器又不会治病,仙器又不能帮我找老爹”,卫铭哭着回答道。

这时左右两柄长剑嗡鸣大作,像是回应,又像是想要挣脱石台束缚,而石台上面铭刻的阵纹亮起点点光芒,重新将它们死死所在石台之上。

哭闹声戛然而止,卫铭被吓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赵六不确定的开口道,“少爷,也许真的有用”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台中央,仔细观察起三柄长剑。

三柄长剑统统剑尖没入青石之中,围成三角形状,从两人角度看去,正好排成一列,分成左中右三个方位。

稍微靠左的一柄名剑,剑身修长,雕刻着优雅精致的流云彩纹,透着华美娟秀的清雅气质,丝毫看不出这是杀人的利器,只觉得此剑用于争斗,倒不如悬挂腰间,当把饰剑。

略微靠右的一把名剑,则与之相反,剑纹蓬勃大气、浩浩汤汤,如有玄黄剑气缭绕剑身,威严霸气,说是剑,更像是一位天子临世,俯瞰苍生。

居中的一方名剑,通体乌黑黯淡,没有复杂的纹路,没有逼人的剑势,只有普普通通的一条线,从剑尖延伸至剑柄,除此之外就属没有双刃的剑身格外引人注目。

“少爷,你拔一下试试”,赵六心悸地看着眼前三柄长剑,鼓励着卫铭道。

卫铭点了点头,先是朝靠左那柄精美漂亮的长剑伸去,手感有些冰凉,细窄的剑柄让他有种握不住的感觉。

稍稍用力,剑身依旧纹丝不动,卫铭摇摇头,“不行”

然后便伸手朝靠右的天子剑握去,刚才就是这两柄剑传来嗡鸣之声,想要离开石台束缚,按道理应该最为容易得到认可。

可天子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玄黄剑气都龟缩回剑身之中,让赵六看得都一阵心痛,少爷估计又快崩溃了。

卫铭抿着嘴没有说话,继续伸手朝中间的黑色长剑握去,这会他双手握紧剑柄,想要将黑色长剑从中拔出。

“少爷,我帮你”,赵六说着便伸手握去,也不再顾忌那些让自己心悸的剑气。

“轰”

整座雪峰山震了三震,大片雪花顺着山体翻滚而下,一直无动于衷的黑剑就在赵六手掌将要触碰之时,突然光芒大放,照亮半边天空,刺目流光顺着剑身凝聚剑尖,没入石台之中,石台纹路顿时苏醒一般,光芒万丈,笼罩着整座雪峰山顶。

天空风云变幻,足足百丈厚的云层汇聚在顶峰石台之上,成旋涡之状,气势惊人。石台纹路犹如获得生命一般,开始扭曲不定,变化不断,那玄奥纹路刹那间跃出石台,浮现在半空之中,一个个阵符宛如天成,暗含道理。

被无数阵纹符号包裹其中,卫铭眼睛被金光符文充斥,各个晦涩难懂,宛如天书道文,不是凡人能够理解。又有浩瀚云天映入眼中,似乎能够听见阵阵仙音在耳旁回荡,想要仔细品味却又什么也听不清楚。

“嗡”

一声剑鸣,左边精美长剑终于倒飞而起,离开石台束缚,它绕着雪峰之巅飞快地环绕三圈,然后猛地加速,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噌”

天子剑气势急剧上涨,玄黄剑气不断从剑身中逸散而出,激荡在整座石台上空,而后玄黄剑气猛然垂落,轰击在这座束缚自己千年之久的古朴石台上。

见状,赵六一把抱起还在发愣的卫铭,朝着下山方向狂冲而去。

“轰隆隆”

玄黄剑气从天子剑尖蔓延而出,将石台撑出一道道龟裂缝隙,石台轰然倒塌破碎,随后整座雪峰之巅像是被巨人踩踏一脚,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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