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从来到沧夷阁后,心烟儿第一次与冥炎独处,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比这林间的阴凉还冷上几分,冥炎走在前头,心烟儿走在身后三米远的地方,冥炎一直默默的向前走,心烟儿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心烟儿才抬起头望向冥炎略微清瘦的背影,低声唤道:“冥炎……”
可是走在前面的冥炎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半点要回复的响动,正当心烟儿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清淡的声音才悠悠的从前面传了过来。
“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都要当做没有看到、没有听见。”
“为什么?”心烟儿驻足脚步,不解的望向冥炎,心烟儿知道冥炎所说的话指的不仅是降魔阵还有林中的那个黑影。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树林,站在山坡上。冥炎站定转身低首望向眼前的心烟儿,矮小的身影与面前的心烟儿重叠,年幼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婷婷少女。冥炎微不可见的低叹了一声,正准备开口,琉亦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师兄……咦,心烟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心烟儿刚要开口,突然想到冥炎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可一转首,发现冥炎早已转过身向琉亦走了过去。
“缙弈那里如何了?”冥炎对琉亦淡淡问道。
琉亦将目光从心烟儿身上收了回来,一向自傲不羁的神态早已不见,恭敬道:“二师兄那儿已经准备妥当,今夜便回来。”
“嗯,派些弟子看紧些。”冥炎微点头肃声道。
“是”琉亦亦恭手应道。
心烟儿也走到了二人身侧,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但只听琉亦应了一声之后,两人之间便没了声响,心烟儿一时好奇,抬眸望去,却不想撞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冥炎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心烟儿微微一怔,半晌才明白冥炎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心烟儿抬眸望着渐远的身影,曾经熟悉的身影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也许就像陆吾曾经说的冥炎不仅仅只是属于他们的冥炎。
“喂……心烟儿,发什么呆啊,小爷在和你说话呢?”琉亦不悦道。
“啊……你说什么?”心烟儿思绪被琉亦的吼声给拉了回来,惊道。
琉亦看着心烟儿皱起的眉头,不解道:“喂……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没什么”心烟儿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又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今天去哪了?去找你你也不在。”
琉亦向来心大,转瞬便将心烟儿的不自然抛之脑后,不知从哪摘了根青草叼在嘴里,转瞬变回了平时的小痞子模样,边往阁里走,边随口回道:“我去找我二师兄了啊。”
“二师兄?就是你说的泠香姐姐的夫君?”虽然心烟儿仅对冥炎有兴趣之外,对阁内的其他人倒没有太关心,但这几日整天和琉亦混在一起,多多少少也从琉亦口中了解了一些人。据琉亦所说,这缙弈和他的新婚妻子成亲不久,便搬去了后山较远的竹林中居住,但如若阁中有什么事也会随时回来处理。
“嗯,对啊”琉亦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听说这次泠香姐姐也会回来”琉亦的声音里还有几分欢喜。
心烟儿脸色微变,但却转瞬即逝,琉亦也并未察觉到,心烟儿含笑问道:“你很喜欢那位泠香姐姐吗?”
琉亦嘿嘿一笑“那是当然了,泠香姐姐可跟漪兰居的那些坏女人不一样,泠……”
“咦,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琉亦的话还未说完,心烟儿惊疑的声音突然响起。
琉亦望了望周围,又望了望前面熟悉的石径小路,转头望向身侧的心烟儿,皱眉道:“没有啊。”
“你不是要回你的房间吗?”心烟儿疑惑地看向琉亦。
琉亦了然,瞥了一眼心烟儿:“谁说我要回房间了?我是要去神尊殿。”
“神尊殿?什么地方?”心烟儿不解的问道。心烟儿从来到沧夷阁之后基本把每个房间都逛遍了,但是却没去过琉亦所说的什么神尊殿。
琉亦一听,两眼瞬间泛起崇拜的精光,吐掉嘴中的青草,清了清嗓子,边往神尊殿的方向走边侃侃而道:“这神尊殿是我师父亲手为上古的二位尊神所建的神像大殿,这两个尊神呢,就是上古之时,受万人敬仰的无极玉昊天尊和九幽玄无天尊。据说两位尊神同出一脉,均生于万物之前。无极玉昊天尊天生便禀自然、豪迈之气,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战神,手起刀落打得魔界屁滚尿流;而九幽玄无天尊汇集天地灵气,曾以己全部神力阻止了一场神魔之战。
心烟儿跟着琉亦边走边听,对于二位尊神,心烟儿虽不如琉亦了解的多,但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无极玉昊天尊与魔族一战后,便就羽化了。之后,天地分化六界,神、仙、人、妖、魔、冥各司其界,但后来魔界不安世事,再次引来神魔之战,九幽玄无天尊无奈,只好凝聚神力,以血肉之躯压制住了战役。现如今众生无人见过二位尊神的真容,世间也在不断地风云变化,但万物众生对二位尊神的信仰却从未改变过。
“到了,这便就是神尊殿了”已经走到前面的琉亦转头对心烟儿道。
心烟儿微微抬头望到在台阶尽头伫立的大殿,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神尊殿的门口。
高大的宫殿足有7尺之高,红瓦金边,神尊殿三个金色大字的匾额高高悬于门屏,不禁让人肃穆。
此时琉亦已熟门熟路的踏上台阶,向神尊殿走去,脸上也收起了玩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心烟儿亦跟了上去,只是当踏上台阶之时,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庄严肃穆,仿佛在渐渐踏进一个亘古的传说。
“吱呀”一声,神尊殿大门缓缓打开,燃香的淡淡香气自殿内飘出,外面的阳光也渐渐照进殿内,随着打开的殿门,大殿内的景象也渐收入心烟儿眼中,只见宽阔的大殿中,二位神尊的神像伫立在正中,但因殿内昏暗,心烟儿看的并不真切,虽然前面摆放着三根香烛,但也只能照亮殿前的一小片地方。
随着大门大开,外面的阳光渐渐上移,这才看清那二尊神像,心烟儿整个人却怔在了原地,那是无法言喻的震撼,只见二尊神像足有五丈之高,泛着神圣的金光,连照进殿内的灼热阳光也逊色了下去,在这二尊神像面前仿佛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如缕浮尘一般,世间万千,都抵不过这捻指刹那。
“喂”琉亦正欲关门,却见心烟儿站在原地发呆,皱了皱俊眉,压低声音唤道,生怕打扰到殿内的二位尊神。
被琉亦这一唤,心烟儿便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伴随着沉重大门关起时发出的“吱呀”声,心烟儿随着琉亦走到了二尊神像前,此时四周的烛火皆已燃起,琉亦缓缓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映着烛火,小小的少儿郎散发着难得的坚毅,琉亦正对着神像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中呢喃不知在说些什么。心烟儿站在身侧,望了一眼琉亦,又转头望向令人压迫的神像,觉得此时的自己是那般的渺小。
也许是受琉亦的影响,心烟儿也缓缓闭上双眼,对着二尊神像双手合十,心中喃喃道:“神尊在上,若有灵,请保佑他一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