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无语,夜无光,冷意铺染,唯有林中的树叶飒飒作响,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阴森,清菀独自行走在林间,眉羽微垂,眼中有化不开的忧愁。
三年前,被卷入浊息之中后,心烟儿并没有因其而逝,只是昏了过了去,等到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处湖面上。心烟儿望着陌生的四周,缓缓站起身。
“你醒了。”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心烟儿转过身望去。
男子一身素衣,身材高挑,一头紫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冷峻的脸庞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一双剑眉下确是深眸凤眼,但却满含柔色,柔和的笑容下却有着令人不适的气息。男子微薄的唇畔轻启:“喝口水吧。”说着将手中用荷叶盛起的一滩清水递到了心烟儿身前。
心烟儿低头望了一眼,道了一声谢,将水接了过去但却没有喝,而是抬起头肯定道:“你是白泽。”
白泽并不反驳,而是欣然笑着问道:“你是如何察觉到我是白泽而不是罹煞?”
心烟儿低下身,将手中的荷叶轻轻放到湖面上,看着荷叶随着微微涟漪的波纹渐渐飘远:“我虽未见过罹煞,但却知道凶恶好杀的妖魔之主身上的杀伐之气极重,但你身上却没有。而且……沧夷阁皆是修仙者,如果你是罹煞,怎会轻易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用他们的血来恢复修为,可是在你身上我却感觉不到半点血腥之气。”
白泽望着心烟儿,眼中的温柔渐渐化成了哀伤,叹道:“若是她看到你这般出色定是会很欣慰的。”
心烟儿站起身,目光复杂的望向白泽:“谢谢你能放过我一命,但是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我一仙一人本就殊途,今日一别,希望日后你我各走他方。”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各走他方?那你的去处是沧夷阁?还是……漪兰居?”白泽眉角一挑,站在心烟儿身后嘴角依旧含着别有深意的笑容,一字一句平静地问道。
心烟儿转过身瞳孔紧缩,渐渐蹙起眉头,冰冷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泽抬步走近心烟儿,微弯下腰靠近,嘴角仍含着笑意:“你放心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在你入了浊气时,不小心探到了你的灵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心烟儿皱着眉,谨慎的望向白泽:“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泽直起身哈哈一笑,转而认真道:“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以此威胁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同样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心烟儿心口一滞,很是诧异,甚至不知为何会相信这个陌生男人所说的话,原本的紧张渐渐放松了下来,低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泽没有回答心烟儿的话,反而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
心烟儿浑身一颤,复杂的望着白泽,却是未语。
白泽望了一眼心烟儿,继续道:“你本名唤做文葶,乃是凡人与仙子所生之女,你爹是凡间的教书先生,名唤廑然,而你娘是仙界的仙子,上古后裔月见。”白泽顿了顿,声音慢慢沉了下来。“万年前,罹煞攻入仙界,仙界那些贪生怕死的仙者为了活命做了缩头乌龟。”白泽紧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艰难吐道:“而你娘……为了护下仙界最后一丝希望,舍了灵丹,灰飞烟灭,你爹也被仙界活活逼死。”
白泽望着一直未语的心烟儿,伸手钳住心烟儿的双臂,沉声道:“葶儿,沧夷阁、漪兰居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该跟我走,随我去魔界,等到我能将罹煞的能力纳为己有之后,我们就替你爹娘报仇,灭掉整个仙界。”
心烟儿浑身一颤,惊愕的望向白泽,没有想到已历经万年的事却让白泽心中种下如此强的恨意。灵海中忽现红雨墓下的誓言,心烟儿一怔,甩开白泽的手:“我从来都不是你说的文葶,我也不认识什么月见仙子,从我有记忆起我便只是心烟儿,我也劝你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不要做些伤天害理、有违天道之事。”
白泽怔然的望着心烟儿,不置信道:“你不相信我?”
心烟儿点头:“是,我不相信你,我不能因为你的一段话就去相信自己是月见之女,甚至不能拿他人的命来当赌注。”
白泽的眼眸渐渐敛了下来,沉声问道:“甚至是谁封印了你的记忆,将你封在了东海,你也不在意?”
心烟儿一怔,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脑海现出那个永远屹立不倒的身影,转而松开手,望着远处释然笑道:“当我走出东海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不曾被封印,或许她这一生都见不到冥炎。
等到心烟儿转过头来时,眼前的白泽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葶儿,三年后,我会再来接你,那时我一定会会让你心甘情愿随我踏入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