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岭眼睛里出神,微微眯了眯征愣起来似有些不可置信木纳着低蜚道:“这是神通。”
片刻莫岭但又勾起一笑道:“终究是小瞧你了,好啊,好得很,我儿子嘛。”
话待落时,莫河带着那道影甲己经杀了过来转防守为进攻,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变化。
远处贺俊突然抬起手指在眉心处捻了捻,手指尖上像有在撮着什么。
抬头望了望,“又打雨点子了。”
风能进来,雨能进来,风能出去,雨能出去,唯独人出不来。
血甲人在左,锦衣在右,两剑像是一剑,一剑却又能戳出两剑。
莫岭再一次画出了他的那一根银线,莫河两把剑压住线划出一条圆弧展开击碎了这条线,不过在剑线崩断的一刻线的一端擦过了莫河的脸颊,狰狞割出开一道细而又现明的伤口,好半响过后肉才分离开始淌出了血。
房檐的少年又坐了回去,捧出了把豆子。
正是瞬眼百变的紧迫时分,贺俊却突然扯开嗓子喊道:“莫河。”
“什么?”
“你是不是有个大哥叫莫龙啊,长了一个寸字脸撇胡子,嘿,巧了今儿个下半午时截住一个人牙子拐了你大哥往镇外跑没让他跑掉,岭子叔不用着急的,你大儿子被牙子弄晕了,现在睡地正美哩。”
莫岭莫河都在盯着对方没有侧首,莫岭手里的剑却在代他响来锵鸣声。
少年再喊道:“等你家失水的火灭了落不到别人家里时,没事了我就带你过去或者你等他回来都可以。”
草莽子与草莽子,农妇人与农妇人,大将军与大将军,人与人,狗与狗,一个人与两个人不论什么层次的人打架,中途失了节奏方寸并且走神了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决斗根本上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望着那把举起来的剑,贺俊愣了愣,没有想到莫岭可以这般地果决痛快,敢拿一命换……一命……终于看到了些作为一族之主的气魄来了。
莫岭的剑摒弃了所谓的招式所有的花招所剩之紧是天地间可调度的所有仙气转换成的力裹挟的剑意承一道笔直的方向,没有独特的角度没有让人难以提摸的奥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刺。
放弃了所有防御的进攻是一招奇葩,可是不按套路往往可以让人难人招架,同时也是破斧沉舟,但是一切计算下来这些都是很不明智的。
冷静,血甲人挡在了身前两者中间,莫河那对眼中透来决绝与有一抹很深的期待,白锋抬起洞穿过血甲的躯体接着刺向莫岭,莫岭的剑也同时间穿过了阻碍。
这种一换一的战斗往往只适合在君子之间在周遭再无旁人的时候,为何莫岭的做法被少年看为不明智,不仅有他放弃了莫家的不负责任,剩下的便是这周遭更是还有旁人,而且那个旁人还不是什么君子。
少年的箭在悬途中箭尖子搅动着雨珠耀着火色像是箭杆上背负了很大的责任,因为这株箭不是杀人去而是救人来。
救人的箭有些慢,在莫岭剑己经刺中莫河胸膛只待再前进一寸时就可以透到心脏。
偏箭终于杀了过来击中了剑膛,将剑的航道改变了方向,剑顶尖部位的锋芒擦着莫河的胸瞠划开了一道长口子。
莫河的剑却不再有意外,莫家的人可没有一位有在开裆裤时就跟着老猎户爬林子趟大虫洞的一手正道箭术。
白锋再一次划开了布锦割破了肌皮毫无偏差地刺中了那个正确的位置。
莫岭的剑只留驻在了表面未及要害一寸,莫河的剑却穿出了两个窟窿。
今夜的一切事都脱离了掌控莫岭瞪狞着眼珠那一根根血丝迸出着怨悔,但既是再不甘愿,也只能在不甘中死亡,留下昭千古的恨涛亦或许以他的性格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执念可以供来化作厉邪。
雨还不够大此刻没有人阻止的火己经蔓延到了莫府中那个最重要的地方,那里凝结着一族人所有的团结,信奉,规矩,礼义,人伦,甚至生命,族策就摆在堂子中央那个四尺沉木供台上。
祠堂每一面宽大的白墙前的架子供着莫族人的功德祖宗,一块牌子一个名字就是一段时光的过去,拜祖宗是孝义是凝聚一族的手段,但是终归是死人事情,当分不清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时这个家族就己经开始走向了败落。
一棵大树的枝茂展开地再繁荣花开地再香艳但是埋在底下的根脉以经不生长了,看不见的才是最重要能决定来年是否还有花香果落,教导犊娃子才是一个家族因该放在首要的事情。
过去是死人的,现在是自己的,未来是穿肚兜兜孩子的,未来比过去重要,现在比过去未来重要,未来的现在最重要。
长生灯已经被打翻了,油火无处不在爬上了供台,烧尽了牌匾,那本厚厚的族策被灌进来的风拂开,开始一页一页地变作烟烬。
可能有千万语的辉煌,又或许覆手一页间笔画下的几字就是那个人一生的故事。
“你娘的衣冠冢在河西那头的竹林子里头,你娘他最喜欢竹子啊,雨后竹子拨的叶子青尖沏水滚的竹青茶。”
拦在中间的甲魁逐始溃散,莫岭一只手抓住莫河的肩用尽最后的气力咬出了这么一句话。
莫河侧开眸转向一旁抬起剑不轻不重刚刚可以推开那只手,莫岭瞪望着莫河开始转身的背影在后面再无力挣扎什么坠落向底下的火焰中归去,那只手仍然举着直到被火焰噬尽,族策最后一角化为了蔓天灰。
淫雨季节雨下大了。
火终于开始熄灭在烟絮中。
莫河站到贺俊身旁看着那雨连成线,愣愣神道:“他不是君子,但我是想以君子的方式杀死他的。”
贺俊白了他一眼蹲了下去似乎是站累了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不说话。
莫河手松开了剑,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身子背僵地笔直。
贺俊侧过脸刮了一眼,确定还有气儿后头就又扭了回来接着发神。
莫河的眼晴瞪地像死鲤鱼的珠子,迎接着那斜直射下的蔓天雨箭,任由地拍打。
“你把他怎样处置了。”
少年还发着神撮了撮脸蛋,拂干净了雨水回道:“死了,都死了。”
莫河侧过脸看着问道:“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
“算了,死了好,都死了更好,把他们丢到大水里喂水鬼去,去它娘哩。”
话落莫河眸子眼皮一盖头一转昏了过去,少年蹲住接着发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