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绘画艺术巡展在枫吟市隆重举办,不仅各界文艺代表汇聚一堂,连普通的民众也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候。画展大厅是枫吟市最大的文体中心,坐落在江胜区的滨海地带,风景优美,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宝地,也是孙亚东和吴雨霏共同入股出资建设而成的。这次欧洲绘画艺术巡展本来并未安排在枫吟市,是吴雨菲牵头谈拢的,是她们吴家重回枫吟市的第一步。
吴雨菲久久地凝望着梵高的《星空》,眼神里有股不可名状的庄严,这种眼神,是孙亚东从未见过的。
“你在想什么,雨菲?”一旁的孙亚东注视着吴雨菲询问道。
“这幅画我看过很多次,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现在又看了一次,感觉上仍然有所不同。”
“有哪些不同,能说来听听吗?”
“梵高是十九世纪中后期杰出的印象派画家,一生穷困潦倒,生前画作几乎无人问津,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于绘画呢?”
“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是根据法国印象派画家高更写的,里面的主人公叫思特里克兰德,原本是个平凡的证券经纪人,忽然有一天,突然对绘画着了魔,抛妻弃子,过着贫病交加的日子,把生命的价值全部注入在绚烂的画布里。也许梵高也是这样一类人,为了理想,抛弃世俗的生活,回归人性的本源。”
“那他们快乐吗?”吴雨菲转过头来看着孙亚东,仿佛一个小女人仰望着一个大英雄一样。
“我想是快乐的。”孙亚东停顿了一会,又语调坚定地补充道,“肯定是快乐的,能做自己希望的事情,那种全心全意,恣意放纵的心灵是自由而充实的,他们没有理由不快乐!”
吴雨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默然地转回头重新凝视着这幅画。此时,离画展正式开放还有一个小时,门外边却已经车水马龙,大家自觉有序地排着长长的队伍安静地等待着,那种对艺术的渴求,让他们忘记了购票时的辛苦以及排队时的枯燥。
“小东,你知道吗?第一次看这幅画,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叔叔刚发了财,他就带着我们全家去巴黎旅游,这幅画刚好在巴黎做展览,我们就顺道过去看看。也许年少无知吧,我看过后大失所望,觉得这幅画太简单了,我也能画得出来。”
“哦!”孙亚东能理解吴雨菲的想法,她可不像他这么多愁善感,对这些文化艺术有那么多的见解。
“第二次见,是全家人搬到纽约后,它被放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那时候,学校里组织我们去看的。我那些同学见到后,也跟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觉得很普通,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发现这幅画真的真的非常非常伟大,它仿佛就是我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一样,仿佛我生来就为了见到它一样。”吴雨菲忽然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我那时候哭了,哭得声嘶力竭。”
“我记得,那次我打电话给你,声音沙哑,你说你感冒了。”
“哈哈......你还用电脑联系你在美国的网友,专门来看看我出了什么事情。”吴雨菲开心地望着孙亚东,然后紧紧地抱着他,深深地把整个人埋入他的怀里。
离巡展开幕还有半个小时,保安已经在门口一字排开,馆长、助理以及文化部的官员已经按部就班,各就各位了。这次是枫吟市文化界的盛会,从来没有这么多欧洲作品一次性地汇聚于此,况且还有一些佳作是特意从美国各地博物馆调遣过来的。今后也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刘慈溪的《三体》,你还记得吗?”孙亚东摩挲着吴雨菲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说。
“记得,怎么了?”
“里面也提到了这幅画。”
“嗯?”
“宇宙的高等文明将太阳系整个湮灭在二维世界里,太阳、地球、火星、海王星、冥王星等等都坠入在二维空间里,仿佛鸡蛋掉落在锅里,被摊平压扁。作者对此的描述就是说像《星空》一样。也许像梵高这样的奇才,他的世界可能就是人们察觉不到的二维世界。”
“也可以说是他看到了人们看不见的二维世界。”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还有很多很多的未知等着我们去探索发现,你在寻求真相的过程中,你会感觉充实,等你寻觅到真相后,你又会无比满足和兴奋。”
“也许会是痛苦。”吴雨菲紧紧依偎在孙亚东怀里,比刚才还搂得更紧,在孙亚东的怀抱里,她很容易伤感起来,也许再坚强的女人,在爱的男人面前都会变成一汪清水,纯净而平静。
孙亚东理解吴雨菲的心事,也知道吴家的过往有太多的不光彩。他望着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若有所思:人生在世,太多的人沉迷在舒适的环境里,被金钱、权利、美色所奴役、吞噬,陷入在欲望的漩涡中不可自拔,自己又是否还能保持初心,与雨菲一同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