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在书房之中,摸着胡须,叹着气。
不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世伯,小侄有事相商。”
罗哲立于门外,一只手牵着秦怀道,另一只手敲门道。
“进来。”
闻言,罗哲推门而入,双手行礼,道:“打扰世伯了。”
秦琼挥挥手,道:“无妨,世侄所来,为何事?”
“世侄尚有些许钱财,已让大壮取出,尽归府库,世侄想以此微薄钱财,让部曲子嗣增添饭食。”罗哲在秦琼面前坐下,直接说道。
而秦怀道则跑到秦琼身边坐下。
“此小事,世侄说声便是,何必自散钱财?世伯又不是吝啬之人,世侄此作为,莫不是偏见?”秦琼有些气恼,些许小童,他秦府还能养不起不成?
罗哲抿了抿嘴,笑道:“那皆是小侄部曲,小侄也应尽一份力,而今粮食歉收已是必然,城内粮价也一日两涨,世伯也有难处,小侄也是力所能及之事而为之。”
“应尽之事,世伯莫要再推迟,小侄此来是为二事来与世伯相商。”
秦琼见罗哲如此坚持,笑着点了点头,不再推迟,问道:“何事?”
“其一,小侄或想将炒菜技艺卖出;其二,小侄欲入南山。”罗哲开口道。
秦琼这一听,眼睛瞪的老大了,看着罗哲,起身道:“炒菜技艺为你聚财之本,为何卖出?如今城外不知是否有人为护道而要除你,你岂非不知?世侄莫要胡闹,些许人,还吃不穷老夫。”
年年征战,秦琼获得不少赏赐,而翼国公实封七百户,多养几户对秦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世侄为何如此急切?等到灾年一过,那才是罗侄显身手之时机啊。”秦琼快慰道。
罗哲摸了摸鼻头,道:“近日所经之事甚多,小侄自感时不我待,人生苦短。”
闻言,秦琼苦笑摇头,一个稚童就在自己面前叹人生苦短,于是拍了拍身旁秦怀道的头,笑道:“世侄老成之言,但也应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世侄还是急了。”
“小侄便是急于利其器,才方可善其事。”罗哲回道。
这让秦琼听的有点云里雾里,不知所言,问道:“世侄可是想改大势?”
“世伯言笑,大势于小侄有何干系?小侄愿只愿身边人吃得饱,穿得暖,可保身边人便足矣,大势如何,与小侄无关。”罗哲搓着手,眼睛看着膝盖处,开口说道。
秦琼道:“世伯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世侄是可成大事之人,莫要妄自菲薄。”
见状如此,罗哲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行礼告退。
秦怀道自然急忙跟上罗哲。
黑夜即将侵染苍穹,秦怀道也被前来寻他的奴仆带走。
老样子,香儿来服侍罗哲洗漱,一番折腾下,罗哲将香儿退出浴室,惹得香儿咯咯直笑。
入夜后,罗哲唤来大壮,还是教其识字,香儿则坐在一侧,一同学习。
一个人是教,两个人也是教,更何况罗哲还想着撮合两人,于是在屋内,罗哲在沙盘上书写,读字,而香儿和大壮则共用一个沙盘,轮流着写。
时不时的小触碰,总会让大壮面红耳赤,对此,罗哲很是无奈,这样还怎么讨老婆。
不过来日方长,罗哲也不急。
到了熄灯的时候,香儿为罗哲铺好被毯,与大壮一同躬身退去。
次日清晨,睡梦中的罗哲被香儿叫醒,迷迷糊糊的罗哲问道:“大壮呢?”
香儿露出小酒窝笑道:“大壮在外训斥孩童呢,方才吵闹,怕惊扰罗郎呢。”
揉了揉眼睛,懒腰一伸,站起身来,香儿便端来水盆。
在香儿的服侍下,罗哲很快洗漱,穿好衣服。
推门一看,一群小孩正列好队,齐声道:“拜见郎君。”
昨晚秦府便给这群孩子餐中加肉,对此他们知道是自家郎君的提议,所以此时看着罗哲,眼神中添了不少敬意。
罗哲压了压手,问着大壮道:“可有为其加食?”
得到大壮肯定的回复后,罗哲回屋内取来水壶,让众人先喝了口水。
随后,在罗哲的带领下,众人拉伸胫骨,在院内跑了几圈后,罗哲让大壮教孩子打拳法。
而自己则先去向秦琼请安。
在香儿的带领下,罗哲来到了秦府的练武场,此时秦琼正在指导秦怀道架势。
见罗哲请安,秦琼一手拿着一根木棍,并扔了一根给罗哲,道:“早前便说过,传世侄枪法,便从今日开始吧。”
说完,将木棍斜于一旁,见罗哲刚握紧木棍,便疾步靠近,木棍的一端与地面接触,划出一道笔直的线条,激起阵阵灰尘。
说时迟,那时快,罗哲瞳孔微缩,架起木棍想要抵御。
但秦琼枪出如龙,穿过罗哲防御,轻轻点在罗哲下巴处。
点到为止,秦琼收枪,笑道:“不错,还能有点架势。”
“让世伯看笑话了。”罗哲额头冒着冷汗,方才真得觉得要被戳上一棍,那可真是生死不知。
秦琼抚须大笑道:“棍为百兵之祖,枪法出于棍法,只在其端装有枪头尔。”
说着在罗哲面前拿起一支钢枪,重重地扎在地上,开口道:“世侄且看。”
钢枪起舞,枪势如龙,直扎一线,其身如猛虎出洞,而后持枪尾横扫,后手下压,前手握枪上挑,此时的秦琼谈何病体,那钢枪在其手上如树枝般轻快飞舞。
最后,秦琼一哼,收枪,看向罗哲道:“可看懂?”
罗哲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见状,秦琼大笑,咳咳……笑着就咳嗽了几声,躬身席地而坐,道:“不行了,一式枪法也坚持不住了。”
秦怀道正扎着马步,见自己父亲异状,连忙跑过来轻轻拍打秦琼背部。
秦琼将秦怀道抱入怀中,让其坐在自己大腿上,摸着秦怀道的头,对着罗哲说道:“驰骋杀场十数载,功业有成,子孙无忧,老夫也心满意足了。”
对此,罗哲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里并没有所谓民族概念,而所谓国家,那便是李家,上阵杀敌所求便是王权富贵,荫庇子孙。
秦琼说着,抱起秦怀道,而后将其放下,说道:“你与怀道一般,便从马步起,在此先坚持办个时辰再说。”
秦怀道面色一苦,嘟着嘴走到一旁,迈起小腿,自顾自地扎起了马步,而罗哲也紧随其后。
秦琼在旁指导了下罗哲的姿势,便回屋歇息。
看到秦琼离开,秦怀道挪动着小脚,从马步变成曲腿半蹲,再变成跪坐,一脸得意地看着罗哲。
罗哲很是不屑,大吼道:“世伯,怀道偷懒!”
喊完后得意地向怀道挑了挑眉。
秦怀道顿时一跃而起,瞬间扎好马步,喊道:“世兄胡说!”
说完狠狠地瞪了罗哲一眼,罗哲觉得好玩,又喊道:“世伯,小侄想与怀道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可!”屋内传出秦琼的声音。
而怀道一收架势,看向罗哲,若有笑意,道:“世兄是否想欺负怀道?”
罗哲点了点头,道:“只是切磋一番,我也想知道自己斤两几何。”
两人一同收势,抱拳互敬,秦怀道开口道:“空手切磋怎样?”
罗哲开口道:“正合我意。”
语落,那秦怀道便欺身而进,罗哲向前一踏步,想着怀道不过是个四岁孩童,莫要伤到他。
谁知异变突生,怀道灵活地闪向一侧,对着罗哲迈出的小腿处就是一脚,触之即离,贴着罗哲,身体一转,于罗哲背后就是一拳,罗哲吃痛。
罗哲斜眼,头微转,想跟上怀道,却发现怀道异常灵活,总是在视线之外。
对此,罗哲单手一甩,怀道向后一跃,两人拉开了距离。
罗哲转动着小腿,道:“怀道不可小视啊。”
话还没说完,便起步靠近怀道,探手一抓,怀道转身脱离,发现被揪住了衣物,一瞬间,怀道便解下腰带,一招金蝉脱壳,便又和罗哲拉开了距离。
此时怀道并不重视这位不通武技的世兄,拉开距离后站立相对。
罗哲将怀道的衣服扔向一旁,抬着下巴道:“便让你见识一番为兄的本事。”
说着便立定不动,双手架全,招了招手,示意怀道进攻。
怀道见状,如方才一般快速接近罗哲,而罗哲开口道:“莫要小瞧了为兄。”
点起步伐,向后轻轻一跃,而后右臂横扫。
秦怀道反应极快,向前躬身,速度也是不减,躲过罗哲的横扫。
但罗哲眼疾手快,下蹲以右脚为轴,一个扫堂腿,拌住了秦怀道。
秦怀道被这么一拌,向前飞出,在半空中转身,双手护住头部,而后滑行了些许距离。
罗哲也不再进攻,上前拉起怀道,不由得感慨,一个四岁小儿便能有如此身手。
而秦怀道则拉着罗哲的手,嘟着嘴说道:“怀道技不如人。”
拍了拍怀道的头,罗哲笑道:“怀道如此说,是在讥讽为兄?”
早在一旁观看的秦琼,走过来,哈哈大笑道:“怀道有所长进,不错。”
随后又对着罗哲,道:“世侄应变也是了得,皆是可造之材!”
“那便继续扎马步吧。”没等罗哲回应,秦琼继续指着场地说道。
看着两个小孩重新扎起马步,秦琼摸着胡须,方才罗哲的武技似乎都是取他人软弱命门而进,只不过是收了几分手而已。
而罗哲则在感慨,以自身武力自卫看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莫要小瞧了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