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陵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方道,
“苏典学出身我青城苏氏旁系,但天资纵横,江湖内闯下偌大名头,世人皆称其落英寒剑。家父本属意举其入朝,却不知什么缘故,堂堂落英寒剑竟甘心任教于太学中,止区区典学之职。族内长老数次询问,也无由得知。”
苏子陵抱拳,诚恳道,
“苏某见二人与苏典学似有交情,故冒昧询问。不劳二位亲力亲为,若能搭桥引线,我青城苏氏必有重谢。”
得,不用所料,肯定又是狗血烂俗的家族纠纷……陆越默默吐槽。
至于什么缘故任教于太学?这还用想,不是因为杨承祐就是老赵,嗯,还有没见面的主簿李延年,除了第四天灾还能有谁会把好好一大姑娘拐过来?
心内撇撇嘴,陆越口中却道,
“不瞒苏兄,我二人先前实不认识苏典学。但以后若与苏典学相熟,定帮衬一二。”
“是在下孟浪了。”意识到太过操切,犯了交浅言深之失,苏子陵改颜道歉后,不再提此事,“敢问陆兄、顾姑娘出身?”
“我二人皆陇西人士。”
“陆兄倜傥风流,堪称人杰,不知是哪家俊彦?”
一路上苏子陵彩虹屁不断,旁敲侧击两人的身份。
陆越活脱脱一活了五百年的老狐狸,哪会着这圈套。他前者称赞来者不拒、尽数接纳,后者询问则轻描淡写略过,顺便左右闲扯,聊些别地风俗,反而获悉不少这个世界的消息。
说话间,三人已抵达训练场。
其时,苏典学已负剑于训练场中静静站立,神情冷淡,素黑长裙随风微浮,有若黑色鸢尾花傲然独立。
她身旁两侧,同样立有着青紫长袍的男女,或笑意盈盈,或面无表情,或负不同兵刃,渊渟岳歭渊,或不着寸兵,巍如山塔,血气激荡。
再往两旁,还站有数十位着青白学袍的年轻男女,胸前皆配有金紫徽章,大抵是太学内的老生,陆越瞄了一眼,竟还发现阮玉珏也在其中。
偌大训练场内前后站有千名左右新生,大概就是此次太学招收的所有新生了。陆越站在新生群中,与顾孟雅站成一排,左右扫视周围故作镇定、脸色却掩不住好奇雀跃的萌新们,像极了自己当年初入大学的模样。
“害,谁还不是十八岁的孩子呢。”
片刻,一位长眉入鬓、修长身材、着素清道袍的中年道人看了眼落英寒剑,向前两步,袍袖一挥,微风拂过,制止了底下新生的窃窃低语。
“在下孟长青,忝为太学祭酒从事。”其人风度翩翩,说话也温润如玉,“诸位既然入我太学,便应该知道我太学制度。”
“我太学依天下武道流派,共分三院。武器院,教习刀剑武技;武道院,教学血脉练体之术;奇门院,教习奇门异术。”
“太学内设立学分制度,即兑换修炼资源、修炼上品功法武技都需要学分。而我们也会分派任务,设定奖惩制度,修炼有成或完成任务,皆有学分奖励。”
“太学学生分为下舍、中舍、上舍三级,每级两年,共计六年,年满即可正常毕业。太学内每季度设季考,每学年设年考,优者超擢‘升级’,劣者轻则扣除学分,重责逐出太学。”
“这只是修炼不力的惩罚。我太学修炼与养性并重,不许倚强凌弱,禁止私斗。今后汝等行事,谨记秉持正道。若有飞扬跋扈、作奸犯科之举,一经发现,严重者,废除武艺,逐出太学。”
说到此处,孟长青顿了顿,又道,
“当然,诸位今后若行走江湖,受人凌辱,太学也不会袖手旁观。无论他生死强者,周天大能,我太学自有人为你们主持公道!”
………………
“大概就是这些,具体学院规章制度,诸位大家可自行了解。”孟长青又道,
“现如今诸位尚未练习,不分院系,不授教谕。待三月‘军训’之后,去冗存菁,才会安排各位去处。”
“现在,便是面前这些各院直讲、教谕,以及担任新生助教一职的师兄师姐,负责你们这三月‘军训’的基础武技修炼。”
“九层之土,始于足下。天下万宗功法,皆系于基础武学。你们虽有人已经开始修炼武技,但也不要懈怠,三月后新生大比,彼时实力排名将决定你们去处,表现优者不但有学分奖励,也将有机会拜入各院直讲、教谕门下,成为内舍生。”
孟长青讲完,就是选择武学流派环节,各种流派都会安排有老师指导修炼。
陆越自不用言,前世姜子牙便是剑修出身,又有武器院司院杨承祐为靠山,当然选择修炼剑法;而顾孟雅剑法天赋绝艳,近几日剑法突飞猛进,也与陆越同样选择。
趁着空闲,陆越左右打量。这些新生基本世家出身,早已选择好武学流派,半数负刀配剑,但也有不少选择血脉之术,走体修之路,或修习奇兵怪刃、医道毒术等异术。
负责教授陆越等人剑法的仍是落英寒剑,拢共教授近百名修习剑法的新生。跟在落英寒剑后面,还有阮玉珏在内的几位新生助教。
被分配在落英寒剑手下的新生们既兴奋又忐忑,落英寒剑实力高超,能在她手下修习剑法肯定最好不过。
但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寒剑寒剑,你寻思着性格能好的了吗?看她那始终冷若寒霜的表情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着黑裙的苏典学扫视众人一眼,冷声道,“现在练习基础招式,重复一百遍。”
“……”众人脸色顿时耷拉下来,但无人敢反驳落英寒剑的命令,苦着一张脸,抓起长剑,打起精神,一招一式开始日常的练习。
阮玉珏等几位助教抿着嘴偷笑,被苏典学冷冷看了一眼,顿时噤如寒蝉,一一下场,往来巡视练剑的新生,纠正新生的舞剑姿势和持剑手法。
“师弟师妹好呀。”阮玉珏从人群中看到陆越、顾孟雅,眼前一亮,旁若无事走了过去,低声打招呼。
陆越有些郁闷,他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狐狸,竟然为了省两步路,凭白身份低了一阶,这波太亏了。
他不想说话。
顾孟雅正神色认真,专注练剑,才懒得搭理。
“咦?师弟剑法不错啊。”没人搭理她,这自来熟的小姑娘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看了一会,语气诧异道。
过了会,她又笑逐颜开,
“顾师妹,来,我教你这几个招式。”顾孟雅虽说剑道天赋绝艳,但总归刚接触不过三天,剑法难免有些生疏。
阮玉珏拔剑出鞘,刚想指点一二,却讶然发现苏典学已立在她面前。
“你去看着其他人。”苏典学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