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如昆虫,灰背甲壳的小兽拥挤在树干的每一寸空间,密密麻麻,伴随有细碎密集的哒哒声,即使最沉稳的勇士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陆越面色微变,忍住浓郁的恶心,用长剑不断拨开阻挡面前的四足小兽,任由小兽尸体溅出的绿色脓液沾染身上。他以树干延伸出来的枝桠做支点,攀爬跳跃,往树干的更高处而去。
姬仲雅在陆越身后,早就没了先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面色苍白如雪,一面替陆越挡下蔓延到身体上的四足小兽,紧随其上。
巨木的树洞里,跑出许多陆越先前见到的类人小兽,他们堵在洞口焦急的大喊,似乎想要阻止那些四足小兽进入树洞。
四足小兽此时早就疯狂,慌不择路,一只只往树洞方向钻去。类人小兽纷纷涌出,与这些不速之客战成一团。
陆越的心思完全不放在这边,他和姬仲雅此时站在距离地面数十米的树枝上,用纵横的枝杈和茂盛的叶子遮挡住身形,紧张关注着地面,望向轰隆声传来的地方。
其时,远处传来的轰隆声已经很近了,即使站在数十米的枝干上,也足以感到明显的震动。
更近了!顾孟目光望去,树枝遮掩的空隙中,足以窥到一只只大如狼犬,双首六足,浑身暗红鳞片的怪物接连出现。
这些怪物背部暗红色鳞片上流动着晶莹的血红,吼叫时,足以见到牙齿细碎尖厉,细长舌头倒卷,其上布满倒刺。
它们数量极多,连成一片,疯狂跑动起来,有如汹涌波澜的岩浆,席卷阴森沉寂的深林。
幸好,这些恐怖的怪物从远及近,也不做停留,擦着树干而过,毫不停歇,轰隆隆朝远处小兽逃跑的方向奔跑而去。
等怪物离得远了,攀附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如尸体般的甲壳小兽仿佛活了过来,笃笃的速度飞快下了树干,只听得簌簌摩擦枝叶的声音,便再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隐藏在了何处。
“终于走了。还好,这些怪物不会爬树。”姬仲雅悄悄松了口气,庆幸道。
“等一下。”陆越拦住就要攀下树干的姬仲雅,“我感觉刚才过去的那些怪物似乎不是猎食,而是在……逃跑。”
姬仲雅眨眨眼,不明所以,“可是,这些树上的小东西已经回去了呀。”
“或许……这些小东西的天敌只有那些怪物,而那些怪物的天敌还在后面。”陆越脸色凝重,他仍有些心绪不宁。
说话间,一声急促的鸟鸣声由远及近,席卷而来。这声音尖锐而凄厉,如同泣血,声音入耳,陆越顿觉头晕目眩,神色有些涣散。
不消提醒,脸色大变的两人急忙往枝桠更密集处躲藏。
那泣血声音愈发近了,如同近在眼前。顾孟忍着眩晕感,大着胆子,偷眼望去。
那是一只翼展近乎数十米的大鸟,说是大鸟,但它三首六足,漆黑如墨的躯体燃烧着深蓝色半透明的火焰。
它在森林高处穿梭而过,所到之处,附近覆盖有数百米方圆的树冠皆被引燃,无声无息燃成黑色粉末,簌簌从头顶落下。
陆越望了一眼,便感觉身体好似由内及外燃烧起来一般灼热。他连忙缩回身体,盘膝坐于树干上,压制体内无形火焰。
好在大鸟无意停留,一路啼鸣不已,往远方去了。
等那大鸟渐渐远了,啼鸣声渐不可闻,陆越才感觉内心的火焰悄悄消失。
“这下没事了吧。”脸色因体内火焰而通红的姬仲雅探头往外张望,小声问道。
“再等一会吧。”陆越沉吟了下,选择稳健行事。顿了下,他忍不住闷闷骂了一声,
“那大鸟应该有阴阳境实力了吧!这特么还是简单的新手任务?老赵,你给我等着!”
又过了片刻,陆越、顾孟雅才在“藓人”眈眈注视下,小心翼翼爬下树干、继续上路。
许是因为先前一系列怪物过境,接下来两人倒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路披荆斩棘,往更茂盛更阴森的深处跋涉而去……
劈开重重遮掩的灌木丛,眼前终于不再是重复的枝蔓与树干,不再是满目的暗绿与鲜艳。面前不远处巨木、枝蔓被齐齐压断,一座巍峨大殿静静坐落,有如凭空生成。
大殿高大而巍峨,堂皇壮丽却不掩沉重肃穆。近得前来,可见殿门虚掩着,缝隙中窥得里面一方天地,白茫茫仙气氤氲,一切都看不真切。
“这就是莫高……窟?”陆越很有吐槽欲望。
这不是殿?
“王道士应该就在里面了吧。”顾孟雅崩着小脸,小声道。经历了先前波折,最初的战斗兴奋感渐渐消失,小姑娘也感觉些许疲倦。
“最后一步了。”
陆越神色认真点点头,他握了握剑,运转真气,劲力隐藏在皮肤下,往前一步,推动殿门。
轰隆隆沉闷声,殿门被打开。陆越凝神往里面望去。
可见大殿处处雕梁画栋,辉煌壮阔,面积极广。一根根高而粗壮的廊柱雕龙刻凤,直插白濛濛不知多高的殿顶,大殿两侧砌塑着一尊尊石像,墙壁上雕刻有一幅幅壁画,只是白雾遮掩,看不真切。
“所来何人?竟至本座居所。”
忽然,前方一沧桑的声音悠悠传来,陆越吓了一跳,又迅速冷静下来,抬头看去。
其时氤氲白雾渐渐稀薄,不再遮人视线,一面绘有神魔佛妖如史诗画卷的厚厚地毯由殿门一路延伸,攀上层层叠叠的玉阶,直铺至大殿中央高座之下。
视线往上,陆越便看到大殿中央高座前负手站立着一位着太极道袍男子。这道袍男子背对着他们,身材不甚高大,气息内敛。
“王道士?”陆越心下猜测,神色凝重,下意识真气流转,皮肤显露出如玉般光泽。
但见这道士慢慢转过身来,中年面貌,眼神古井无波,悠悠看向陆越和顾孟雅。
陆越正待上前言语试探,道士却自顾自抬起袍袖,手指如掐似算。
陆越观察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大对劲。
这僵硬的掐指手法,怎么看着像是菜鸟啊……
这鸟道人在搞毛?
正当陆越摸不着头脑时,便听得那道袍男子声音沧桑的悠悠一叹,
“光绪年间……魑魅魍魉,百鬼夜行……唉,本座闭关一次,历一万单八千载,不料人间竟遭如此惨祸……”
卧槽?陆越脑子卡了下壳,顿时反应了过来,脸色古怪。
你特么……
我说怎么不大对劲,气息不对劲,掐指手法也属实外行,感情这是在我逼王之王陆某人面前装起来了?
呔!小小王道人也敢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