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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锋芒初露(二)

韩枫和林雪越过中缅边境,进入原始丛林已经三天了。就在他们到达Y省中缅边境的前一天,一个边境检查站遭到不明武装分子的袭击,除当天到该站采访的省报记者秋水、陪同采访的第三支队政委虎啸和两个战士失踪外,全站二十名武警官兵,全部战死,牺牲的武警战士中有五人被重手法活活震碎肺腑而死,其他则都是眉心中弹,一枪毙命。

为了尽快找到失踪人员,武警第三支队接连派出了两批次精干小分队秘密越境跟踪搜寻,可是都相继下落不明,估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韩枫和林雪乘直升飞机赶到时,武警支队的冷剑队长正在办公室里抽闷烟,接连的打击让他一筹莫展,几天没有合眼,胡子拉碴,加上烟熏火燎的,折磨得这位钢铁汉子几乎让人认不出了。他的旁边站着副支队长钱皓,戴着一付近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就你们两位?不是开玩笑吧?”两天的望眼欲穿,原本以为上级会派出特种部队前来支援,想不到却只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冷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面派我们两个先来查明情况,然后再作打算!”林雪没有在意冷剑的不满,解释道。

“再作打算?作什么打算?秋记者和虎政委至今下落不明,我的兄弟们死了那么多,现在又失踪了这么多,我们不赶快想办法派人去营救,还查个屁呀?要是等你们查明了,我的兄弟命早没了!”接二连三的惨重损失让这个精明强干的汉子早已失去了耐性,整个人就像是一桶火药,一点就着。

“你的战士既然下落不明,你还站在这里废什么话?对方显而易见是有备而来,情况不明,贸然出击,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今天来这里,是听你介绍情况的,不是听你发牢骚的。”韩枫冷冷道。

“你是谁?竟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我们支队长说话?”钱皓在一旁差点儿要暴跳如雷。

韩枫狠狠盯了钱皓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钱皓心里猛然一哆嗦,暗道:“这小子好冷的眼光,跟刀子似的!”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冷刺’特种大队的韩枫韩中尉!”林雪及时在旁边介绍道,她和冷剑在执行任务时见过几次面,也算是老熟人了,她把目光转向钱皓,问道:“冷队长,这位是……?”

“这位是钱皓副支队长!哦!你看我都急糊涂了,韩中尉批评得对,是我不好,乱发牢骚!”冷剑是个豪爽的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急躁,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他又转向钱皓:“老钱,我们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兄弟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还讲什么态度方式?”

钱皓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那是,那是,自家人当然不用计较的!刚才我也是一时心急,因为秋记者毕竟不是一般人。言语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多多包涵!”

秋水是省报的知名记者,这当然不算什么显赫的身份,但她背后却有一个权倾一方的人物——她的老爸是Y省的省长秋仲麟,秋水的失踪,就像是一场地震,引起了整个Y省高层的震动。

“这老钱他娘的什么都好,就这一付文绉绉的酸秀才模样儿让人受不了!”冷剑在旁边不由得大笑道。

听完冷剑对整个事件的介绍,大家又一同驱车来到被袭击的检查站。

牺牲的战士的遗体已经被搬走了,但倒下的位置都用灰线标明了,可见冷支队长的精明之处。

整个检查站的建筑和布局匠心独运,在攻守两端的设计几乎都无懈可击。

墙上留下的弹痕并不多,从现场来看,对方的进攻路线和火力配置都极为高明,这场袭击战用时极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简直可以说是一击必中,而且对方手段非常专业,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看即知是特种部队所为,但没有任何国家的特种部队会明目张胆地袭击中国的边境检查站,只剩下一种可能——袭击者是特种兵出身的国际雇佣军,而附近符合这一条件的,只有雷蒙重金聘请的“地狱屠夫”。

整个过程,除了林雪偶尔和冷剑、钱皓低声交流一下外,韩枫一句话也没有说,他鹰隼一样的双眸,像是一泓黑漆漆深得看不见底的潭水,不时闪烁出睿智而冰冷的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与冷、钱二人分手后,刚一进入缅甸境内,韩枫就让林雪把身上带的GPS卫星定位仪和通讯工具毁掉,这个要求,让林雪大吃一惊。

“如果你不想被抓或被人杀死,最好听我的话!”韩枫冷冷地说。

“请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我简直以为你是疯了!”

“理由?现场你也勘察过,检查站的地形和设计你也很清楚,没发现什么疑点?”

“现场我们仔仔细细搜索过,对方做得很干净,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啊!”林雪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对方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死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武警战士,干净利落,就像在自家的后院杀鸡一样容易,我认真看过了,牺牲的战士大都是被一枪爆了头,好像对方早已知道他们就在那儿似的,生生地被当成了活靶子,尤其是被重手法杀死的战士,几乎没来得及反抗,你不觉得奇怪吗?固然对方是特种兵出身,手段厉害,但也不至于造成一边倒的屠杀!况且秋记者刚到检查站就遭到了袭击,这也太巧了吧?除非敌人对我方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是说……有内鬼?”林雪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说我们应该小心一点儿,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人家砧板上的鱼肉!”韩枫忽然淡淡地笑了。

“可是没有GPS,我们怎么和总部联络,怎么确定自己的方位?在这莽莽的深山密林里,我们不迷路才怪!”

韩枫笑了,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向林雪晃晃说:“有它,你什么也不用怕!”

“这是什么?”林雪好奇地问道。

“这是最新的北斗二代卫星定位装置!”

“北斗?”林雪明白了,这是我国自主研发的全球卫星导航定位系统,该系统由北斗定位卫星、地面控制中心为主的地面部分、北斗用户终端三部分组成。可向用户提供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即时定位服务。北斗一号卫星定位系统的英文简称为BD,在ITU(国际电信联合会)登记的无线电频段为L波段(发射)和S波段(接收)。北斗二代卫星定位系统的英文为Compass(即指南针),在ITU登记的无线电频段为L波段。北斗系统可为服务区域内用户提供全天候、高精度、快速实时定位服务;独特的中心节点式定位处理和指挥型用户机设计,可同时解决“我在哪”和“你在哪”的问题;自主系统,高强度加密设计,安全、可靠、稳定,适合关键部门应用。只是目前北斗二代尚在完善之中,只有军方和一些特殊部门才能使用,没有大规模普及,所以警方和边境支队使用的还是GPS。

不过在缅甸丛林里的这三天,韩枫对林雪的看法也大有改变,林雪简直就是一台储存了大量信息的活电脑,借助于北斗系统的简单定位,她不但能够快速准确地说出身在何处,而且对地形地貌、特产风物如数家珍,好像她曾在这里生活过多年似的,这一点让韩枫不禁大为钦佩。毕竟是国际刑警,果然有过人的地方。

然而更让韩枫惊奇的还是林雪的语言能力,进入缅甸境内的几天内,偶尔碰上缅甸的土著居民,林雪居然能用缅北方言和当地人交淡,其熟稔的程度,让人毫不怀疑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缅北土著人。

虽然很是惊讶,但韩枫脸上绝不会显露丝毫的异样,他沉稳的性格让他在任何时候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会泰然处之,他很少说话,除非必要的询问和商议,言简而意赅,绝不多言。

而此点,也让林雪敬佩不已,不亏是中国的特种兵之王,身入陌生的险境,浑身胆气却不骄不躁,始终保持着这么从容的心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让她顿生信赖之感的同时,芳心深处也不由得为之暗暗折服。

“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年轻人,可是为什么在他冷静刚毅的外表下总有几许落寞呢?”林雪心里不禁奇怪道。

根据路上查到的线索和土著提供的信息,韩枫和林雪大大加快了追踪的速度,在丛林里,韩枫自由得就像是一缕轻风。

在第四天傍晚,前进中的韩枫和林雪忽然被一阵枪声惊住,他们迅速拨出枪,隐蔽起来,静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变化。

就在韩枫和林雪凝神待敌的时候,远在二百多公里外的一座缅北木楼内,雷蒙正和“狂狮”博古奴瓦、“独狼”河野一夫以及手下一干头目做着一件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兽行。

“河野先生这次真是大手笔,不但干掉了几十个中国武警,而且还抓来了秋仲麟的千金和武警支队的政委,为我们下面的谈判捞足了本钱,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呀!我要好好犒劳一下河野先生!”

“将军过奖了,兄弟我不过是运气好点儿罢了,这点微末之劳,还是您和博古奴瓦老兄运筹帷幄指挥得当才让兄弟白白捡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支那的武警实在太不堪一击了!”河野一夫五短身材,面目阴沉,此时用手摸着一撇“仁丹胡”笑得很是得意,但他为人极是精明狡诈,知道“狂狮”是一个狂妄傲慢的家伙,自己得此大功,必然会招致“狂狮”的不快,所以言语间不动声色地恭维了“狂狮”一下。

“哈哈”“哈哈”,雷蒙和“狂狮”同时放声大笑。

“河野先生居功至伟,还如此谦虚,实为我辈楷模呀!有你们两位的鼎力相助,我真可高枕无忧了。近来我们接连取得了两次激动人心的胜利,不但解了我的心头之恨,报了我兄弟的大仇,而且也为我们下面的工作开创了良好的局面,实在是可喜可贺呀!”雷蒙由衷地说。

“不知将军下一步如何打算?”“狂狮”笑着问道。

“秋大记者在我们手中,就是最好的筹码,我们要中国方面必须答应在三天之内无条件把昆沙放出来,同时归还上次收缴我们的五十公斤‘白面儿’!”雷蒙恨恨地说。

雷蒙口中的“白面儿”就是“金三角”生产的纯度很高的海洛因,而昆沙则是上次在围捕中被抓获的雷蒙集团的二号人物。

“支那人很是狡猾,将军还是慎重些好!”河野一夫在一旁提醒道。

“狡猾?如果他们看到我的手段,就不会有胆子给我玩花样儿了!”

“哦?将军还有精彩的节目?”河野一夫和博古奴瓦顿时瞪大了眼睛,二人都是嗜血之徒,听到杀人,兴趣立马来了。

“哈哈,诸位,请过来欣赏一下本将军的得意之作!”雷蒙笑着站起来,走出木屋,来到楼外的走廊内,众人则跟在他的后面。

“诸位请看!”雷蒙指着木楼前面广场,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所向,看到广场正中央绑着一个青年,全身上下赤裸裸的,两臂呈“十”字被吊在木桩的横杠上,他的四周放着四盆熊熊燃烧的木炭火,那个青年正痛苦地抽搐着。

众人不明就里,雷蒙得意地说:“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中国古代有一道名菜叫‘炙鹅鸭’?”

众人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雷蒙更得意了,“‘炙鹅鸭’据说是唐朝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发明的,就是把活的鹅鸭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在笼子里放上燃烧的木炭火,再在笼子外面放上盛着酱醋等调汁的铜盆,鹅鸭在笼子里受热耐不住渴,就会把头伸出去喝铜盆里的调料水,时间一长,羽毛纷纷脱落而死,作料浸透五脏六腑,肉色变赤,这就是‘明火暗味炙活鹅鸭’,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啊,后来听说还有‘炙活驴’的,那就更精彩了!”

众人一瞬间都明白了雷蒙要干什么了,中间有不少人顿时低下头,变了脸色。

雷蒙可不管别人的反应,自顾自地陶醉:“他妈的,中国人就是聪明,居然能想出这么绝的招儿!张易之要是知道我会用这个方法招待中国人,在九泉之下不知如何感想?哈哈!”他停了一下,转身喝道:“来人,给那个小子再灌一盆调料汁,据说‘炙活驴”得花三天天夜的工夫,我看这小子能撑到什么时候,都说中国的武警个个是硬骨头,我倒要见识见识。另外,吩咐人把过程给我录仔细了,千万别漏了精彩的画面,完了后多拷贝几份,除传给中国警方的外,其它大哥每人一份,让大家同乐!”

如此狠辣的手段,连一向杀人无算的“狂狮”和“独狼”也不禁凛然,但又兴奋得两眼放出凶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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