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妍公主此时正在自己寝宫之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消息,她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己都已经求了皇祖母出面了,李言绪必然是不能拒绝的。就算他自己豁得出去,可李家枝枝叶叶,家族繁盛的,他也不会让全部的李家人跟着一起遭殃。
那天勤王妃离开之后,自己想了好几日,越想越觉得勤王妃的话很有道理,李言绪只有一个,若是被别的女人抢了先,自己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而这种事情,她知道求父皇是没用的,父皇一准要训斥自己,母妃又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太过于将心思放在李公子的身上,想来想去,只有去求皇祖母了。
太后虽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也觉李言绪这个孩子不错,但是婚姻大事,由女方先行提出,未免显得太过跌份,更何况璃妍还是个公主,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被人耻笑?
可是却耐不住璃妍公主的几番撒娇缠磨,太后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决定私下里找李言绪提一下此事。
既然说的是婚姻大事,璃妍公主是不宜在场的,她只有在自己寝宫里等着。虽然心中早已预料到结果,但等待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他会心甘情愿吗?
一直到时间过去了许久,却还未见有人传消息过来,璃妍公主不免着急起来,询问候在外面的宫女:“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的话,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公主要传膳吗?”
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时间是真的过去了这么久。不对啊,这件事再怎么也不会谈这么久,皇祖母不会一直耽搁到正午时分的……
眼见着璃妍公主转身就往外走,宫女连急声道:“公主,这就要传午膳了,您要去哪儿啊?”
“去皇祖母那里。”
……
宫女将午膳在桌上布好,正欲退下,却听得内侍进来通禀:“太后,璃妍公主求见。”
太后自榻上缓缓起身,懒懒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是。”
须臾,璃妍公主疾步走了进来,匆匆向太后行了礼,“皇祖母,我……”
太后心里自然很清楚她这般匆匆而来究竟是为何,抬手挥了挥,示意殿内的宫人都退下。
“来,妍儿,先坐吧,瞧瞧这一桌子菜全都是你爱吃的。”
此时的璃妍公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菜?只急切地问道:“皇祖母,您跟李公子提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时间璃妍公主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事情成了,皇祖母不会迟迟不派人去告诉自己一声,她明知道自己在等着。也不会是用眼下这样的神情跟自己说话,还故意回避自己要问的事情。
太后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拉着璃妍公主的手在桌边落了座。
“妍儿啊,这件事就算了吧。”太后抬手摸了摸璃妍公主的脑袋,“世间好男儿多得是,日后皇祖母定会给你找一个比李言绪好千倍百倍的夫君,你放心。”
璃妍公主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拒绝了?”他宁愿抗旨不遵,也不愿娶自己吗?
只听得太后用轻哄的语气道:“不是的,妍儿这么好,这么漂亮,哪个男人会拒绝啊?只是……皇祖母跟他聊过之后,觉得他算不得良配,性子太冷淡了些,身子也弱不禁风的,家里住着一个继母的侄女,暧昧不明的,又将青楼女子给招到了家中去,哀家想来想去,觉得他实在是个花心薄幸的,远远配不上你,哀家可不愿我的宝贝孙女受委屈。”
“不是的,他不是这样的人。”璃妍公主立即反驳,“您不是也知道他的吗?他也算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啊,您以前还夸过他呢。”
李家祖上也是朝中重臣,于社稷有大功,如今虽已退出朝堂,却也仍是世家大族,每逢皇宫大宴,李言绪作为李家嫡出的一脉,也必会受邀,所以璃妍公主才会同李言绪相识。
李言绪年幼时曾随其父入宫,太后一见就非常喜欢,还夸他天资聪颖,将来会是个大才。璃妍公主不相信,皇祖母这么突然地就改变了对李言绪的看法。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幼时瞧着还是个好苗子,这么年来却是长歪了。妍儿,你听皇祖母的话,他不是你的良人。皇祖母在宫里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你要相信皇祖母的眼光,皇祖母不会害你的。”
“可我就只喜欢他一个,非他不嫁。”
“不行,”太后突然严肃了神情,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李言绪万万不行!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璃妍郡主委屈地要哭出来,她不明白皇祖母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明明昨天都说得好好的,皇祖母都答应自己了,怎么今天就突然变卦了?一定是李公子跟皇祖母说了什么,一定是!
孟止念自听了邹成济的那番话之后,也再坐不住了,从镖局的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便是朝着李府奔驰而去。
李言绪的马车停在李府门口,他正欲起身下车,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伸手拨开素锦的帘子,他透过车窗往后看,正看到孟止念策马而来。
只见她身骑一匹枣红色骏马,披湖蓝色斗篷,发上仅簪一银钗,手握缰绳破风而驰,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不能阻挡她,她从来都是这般生机盎然,不似自己……
勒马而停,孟止念看到已然下了马车的李言绪,当即翻身下马,疾步走到李言绪的面前。
“怎么了?这么着急?”李言绪询问的语气这般温柔,一下子就安抚了孟止念这一路而来的担忧和急切。
“我……听说太后召公子进宫了,我有些担心。”
李言绪稍感意外,“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是邹成济告诉我的。”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跟我说,李府最近要有喜事了,公子要娶妻了,我……”孟止念缓缓低下头去,片刻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李言绪,“我不喜欢公子受人所迫,公子将来要娶的那个人,一定要是公子自己选定之人。”就算最后那个人不是自己,只要是公子自己选的,那自己也没什么好不甘的。
听闻此言,李言绪眸中闪过一瞬难言的情绪,然后曲起食指轻敲了下孟止念的脑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可还没窝囊到听任别人逼我娶妻的地步。”
孟止念也顾不得自己的脑袋,当即高兴地扯住李言绪的衣袖,“公子没答应和公主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