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国的律师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将股份委托书拟好带到了楚宅,楚希音纵使心有不甘,但当着律师和夏安国的面,还是佯装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安国即使想要独霸久安集团,但在侵吞楚希音股份这件事上,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明目张胆。她仔细看过合同,上面只是写着将股份委托给夏安国四年,也就是她大学的这四年。
不过谁又知道,四年后夏安国还会不会以其他接口,再继续下一个四年?所以楚希音一定要想办法,尽早将股份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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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希音这两天的孕吐反应越来越频繁,每天都以整理行李为理由将自己关在房间,单晚晴也来扮演过慈母的形象,虚伪地关心过她。
她问:“希音啊,阿姨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才想这么着急出国呢?”
楚希音苦涩地笑了笑:“阿姨,您别再提了,我想了很久,等我出国四年,我也早就已经忘记这件事了,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难过。如果……如果您查到了那个人,还请通知我,我会立刻赶回来,但是现在,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单晚晴脸上表现得很是心疼,甚至还抱了抱她,安慰道:“阿姨一定会找到的,你这么整天伤心难过,阿姨心里也难受,提前出国散散心也好,机票定了吗?”
楚希音点头:“定的后天的。”
单晚晴有些惊讶:“这么着急?你姐姐大概还有五六天就回来了,不如等她回来再走,我们一家人都去机场送你。”
等单潇潇回来?
楚希音心里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呢?!
楚希音摇头:“不了,姐姐她还不知道我的事,阿姨您别告诉她,免得她也跟着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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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潇潇表面上的确是不知道,那天在酒店,是单晚晴找到她的,单潇潇并不在。不过这也是为了圆他们的谎,单潇潇那天突然失踪,直到第二天才回来,将整个阴谋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楚希音还记得那天晚上,带走她的人把她扔进了一个酒店房间,按照单晚晴的计划,是要她陪一个叫黄宏的公司老总。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秦晏洲,甚至于她连自己怎么离开酒店的都不知道,那药效太强,她足足睡了一整天才醒来。
醒来后她回忆起前一晚的事,几乎崩溃,立刻跑去找单晚晴。单晚晴原本还打算蒙骗她,说是她自己做梦做多了,是她指着自己身上的淤青和痕迹质问,单晚晴才心虚地松了口。
想到这,楚希音心里又有些遗憾。
为什么自己没有重生在那晚之前?小说里不都是重生到十几年前么?为什么偏偏她只重生了十天……
楚希音摇头叹了口气,算了,既然都重生了,哪能有那么多机会讨价还价。
单晚晴拍着她的肩,道:“好,这也是你的……隐私,阿姨不会告诉你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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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的事楚希音准备得很快,毕竟事关性命,容不得马虎。
两天后的早晨,司机载着单晚晴和楚希音去了机场,由于是工作日,夏安国在公司,夏航也在学校,并没有来送她。
她也是特地挑的这个时间,毕竟一个单晚晴就已经够让她倒胃口了。
单晚晴仍旧跟她说了几句体己话,楚希音算好了时间,跟她告别后就进了候机室,头也不回。
直到飞机准点起飞,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云海,楚希音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心里又泛起一丝苦笑,楚希音侧头,一滴泪不经意间顺着脸颊滑落。
在浔川的那个家里,她处处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做错一件事,生怕行差踏错,再一次让自己的命运回到前世的轨迹上。
如今她逃离浔川,去往利国,她在心里祈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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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国,加尼市。
秦晏洲处理完华国这两日堆积的公务,中午照例要去医院陪母亲叶筝吃饭。
接手秦氏之前,秦晏洲在利国待的时间远比在华国久得多,在加尼市也有不少房产,此次他住的别墅就在医院附近,位于加尼市最黄金的疗养海岸地段。
叶筝虽说住在医院,实际上是在医院里的疗养部,住的是公寓式病房,一应生活配套齐全,跟个小区似的。
秦晏洲一走进疗养部的大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热闹的嬉戏声,有小孩的,有年轻男女的,其中也有叶筝的。
“晏洲!”叶筝远远地便看见了秦晏洲,歪着头朝他招手,脸上还挂着笑容。
叶筝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身上没有一丝豪门贵妇的矜贵气,她穿着医院里最普通的病号服,头发没有特地染黑,少量银丝和脸上淡淡的皱纹,是岁月最自然的痕迹。
也许正是叶筝豁达开朗的性格,使得她总是保持着一颗乐观的心,她并非依靠对外表的修饰来假意挽留岁月,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年轻的气息。
秦晏洲淡淡点头,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叶筝小腿骨折,裹着厚重的石膏坐在轮椅上,等秦晏洲走近,她便朝周围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秦晏洲。”
秦晏洲看了眼围绕在叶筝周围的人,有老有少,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态看,应该是叶筝的同事和学生,特地来看望她的,便客气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叶筝原本就是送客人下楼的,等客人离开后,秦晏洲便推着轮椅和叶筝上楼。
“我听小静说,你最近好像在找什么人?”电梯内,叶筝想起今天听到的事,看向秦晏洲问。
秦晏洲嘴角抽了抽,这位小静,全名代小静,是代序的母亲,也是秦家多年的佣人,和叶筝的感情极好。想必是代序在家走漏了什么风声,被代小静听见了。
“嗯。”
“找到了么?”
“没有。”
“我怎么听说,找的是个女人……”叶筝语调缓缓,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
电梯到达楼层,秦晏洲推着轮椅出去,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说话。
叶筝忽然扭头看向他,一脸惊讶:“真的是个女人?”
佣人已经做好了午饭,秦晏洲扶着叶筝在餐桌旁坐下,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叶筝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点点头,幽幽道:“想来也是,有那位孟大小姐在,旁的女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秦晏洲自然能听出叶筝话里的不满,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佣人递过来的行程单,道:“下午有检查。”
提起各项繁杂的检查,叶筝就头疼,她是一名画家,常年在世界各地采风,身体也算健朗,从没被这么约束过。
这次受邀到利美大学做两年的客座教授,是知道学校一直在做相关原始部落的研究项目,而她对此也是兴趣颇深,为了方便自己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才从华国来了这里。
没想到自己却在采风途中遇到意外,只好暂时搁浅计划,一系列的讲座也不得不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