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楹羡不禁蹙眉,冷冷环顾一周。
她深呼吸几下,轻声道:“我床怎么这样了?”
一阵安静。
“你们都不知道?”
楹羡忍不住有了怒意。
“谁知道你问谁呢,”
一人讽刺开口,楹羡不禁觉得好笑,见那人站起身来,楹羡接着听她说,
“再说你的床,我们谁知道你这是和谁风雨一番的结果。”
“你……”楹羡忍不住怒了,想骂出口的话到嘴边,楹羡又选择了沉默。
“人家楹羡年纪到了嘛,你看看,这么多年轻的士兵天天在眼前来来去去的,很正常呀。怎么你说的跟揽客似的。”
“哦,我差点忘了,怪不得最近我们楹羡啊,阳刚了不少。”
说着几人哄笑起来了……
楹羡低眸沉默。
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想大概没人会帮她吧。
毕竟之前营帐的人,跟她们说了什么楹羡不得而知。
她沉默走出帐外,不理会后面不堪的话语。
她来到清洗场,埋头洗着换下来的床单,可是搓着搓着,不知为何眼睛突然刺痛起来。
“你长得就够丑的了,这么一哭真倒人胃口。平时一口饭不舍的给别人吃,现在还让别人把饭吐出来给你吃吗?”
“你要哭找个隐蔽的地方,这都是人……”
“你接着哭,我看你手头的活你能干到什么时候!”
……
楹羡沉默擦干泪水,眼角又忍不住温热。
她咬牙,不让泪再溢出来。
泪水的存在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像我的存在一样……
我原本就已知晓,这世间的冷暖如何。
只能怪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以为能独善其身。
楹羡望向远处已落下去的夕阳,火烧云挂满在西边的天空。
“楹羡,我帮你把换下来的旧被单泡起来了,你洗完手里这些,再去把那些洗了吧。”
一人来到楹羡面前说道。
言毕,便打算离去。
“我也是人,也会累的。”
楹羡看向那人的背影沙哑道。
“就你累,我们都不累。”来人怒道。
说完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楹羡又忍不住委屈,湿了眼眶,我到底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你知道刚才我让楹羡把换下来的被单洗了,她怎说的吗?”
打算回帐用晚餐的楹羡,还未进帐门,便听到了账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累了,我要休息。呼,真气死我了!”
“你跟她较什么劲,你看她刚来的时候,乖得像只小白兔似的,让干什么干什么,现在熟了,知道我们都好欺负,就成狼了,要不怎么说,日久见人心啊。
你也别生闷气了,小心身体,说不定人家乐着呢。你这不得不偿失吗?”
“你说她怎么成这样了?”
“我听说她八岁就来军营了,八岁你想想,肯定她家里人就不是什么好人,耳染目濡的,她能是好人啊?再说男的才是充军,女的是什么,你好好想想。”
……
听到此,楹羡的眸子不受控制,泪流满面。
她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转身跑出了营帐。
她看着茫茫夜色,突觉得茫然。
她环顾四周,甚觉陌生。
原来,有些人从不需要和你熟识,就可以对他人说的那么义正辞严。
原来有些人,你都不曾见过,但他们就已经对你评头论足,自认为知道了解你的一切。
多么可笑的谬论,可是那么多人都信了。
“你在这儿啊。”
楹羡听得出来,是霂蜀。
“燮将军找你。”
“知道了。”楹羡嗓音沙哑道。
“你没事吧?”霂蜀有些担心道。
“没事,近日喝水少,嗓子有些哑,多喝点水就好了。”
霂蜀点头,轻轻应了声。
她看着楹羡走远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楹羡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家的孩子。
她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懂分寸。
“我就长话短说,”燮将军一脸严肃道,“我们需要诱饵,把泱城内的敌军引过来。”
“好。”楹羡异常平静道,“什么时候。”
“明天。”台上的将军依旧面无表情,“你想谁陪你去?”
听此,楹羡才将紧盯地面的双眸看向将军,欲言又止。
“我听周卫说过你的事,”将军叹了口气,“万事不必那么逞强,也不用什么事都佯装无事。”
楹羡低眸沉默,湿了眼眶。
“我让周卫陪你去吧,正好他还没回去,再说你跟他也熟悉些,万事方便。”
楹羡沉默。
须臾才又开口。
“让霂蜀陪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