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周的持续治疗，燕政的病情好转，每天都能睡七八个小时，每顿饭都不落，特别是思维清晰，认识儿子燕宇了。两个人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虽然有时候，燕政的反应迟钝一些。燕宇问了主治医生，说是药物有副作用，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在燕政清楚一切之后，就开始不满足医院的生活。
“儿子，我可以出院了，我一点事都没有了。”燕政对燕宇说。
“可是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治疗一周时间。”燕宇说。
“我清醒了，才知道，我跟一群疯子、傻子们住在一起。”燕政小声对燕宇说。
“你开始，跟他们玩得挺好的，你不停地给别人讲故事，你都有不少听众了。”燕宇笑着说。
“我是讲课讲习惯了，其实我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太荒唐了，我这是怎么啦？”燕政说。
“对了，我还没问呢，爸，你这是怎么发病了？”燕宇问。
“还不是你妈气的，她居然无理取闹，跑到学校，打了我的女学生。我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你妈，我就有点神志不清了，以后的事情，就是一些片段，我做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燕政说。
“你真是吓坏了，有一段时间，你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燕宇说。
燕宇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已经如此白恶化，特别是母亲总是怀疑父亲，干涉父亲的工作生活。他有时候，真希望父母离婚算了，没有必要如此将就着，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提出离婚，特别是父亲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
“我出院以后，就辞职，然后跟你妈离婚，离开北京。”燕政突然说。
“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不是疯话。”燕宇说。
“儿子，我真的好了，我说的也不是疯话。我忍了你妈妈多少年啊，我受够了。”燕政说。
“难道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妈妈的事？”燕宇问。
“其实，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一点都没有。”燕政说，“我是对不起另一个女人。”
“怎么回事？”燕宇问。
“我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我为了回到城里，才跟你妈妈好了。”燕政说。
“这就是我妈耿耿于怀的事情？”燕宇问。
“是的。”燕政说，“不过，你妈做得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坏了那个女人的名声，让那个女人生活得很苦很苦。”
“你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燕宇问。
“我知道，我一直关注着她的生活，我一直想做补偿，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燕政说。
两个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思。没有那个孩子，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特别是已经结婚三十多年的夫妻，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还离婚。正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到老了，就应该相互陪伴，相互扶持，那样才能白头到老。可是一个人一旦觉得自己亏欠一个人，那就形成了一种心病，总想着补偿那个人，这样自己才会良心不付。可是，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考虑到，也许那个被辜负的人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别人去打扰。
燕宇最终还是没有争过燕政，在医生的嘱咐下，办理了出院手续。燕政说到做到，回到家就跟李卓然摊牌了，说要离婚。李卓然面对离婚，也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俗套的举动，在任何精明的人遇到时，都会用上一用。
“你是看上了哪个狐狸精？”李卓然哭着，撒泼起来，“我不离婚，我要告你。”
“我跟那些女学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人师表。”燕政说。
“你是人面兽心，说得冠冕堂皇。”李卓然依然撒泼。
“我跟你无话可说，起诉就起诉，咱们法院见。”燕政拿了一些衣物，就想离开家。
“爸，你这一走，是希望我跟着你走，还是留在家里陪着我妈？”燕宇一直看着，心里很痛，不自禁地流出了泪水。
“儿子，你在家，好好陪着你妈。”燕政说。
“爸，医生开的药，你要按照说明准时吃。”燕宇说。
燕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离开了。
他回学校了，虽然学校是暑假，但是仍然有人工作，特别是招生办。燕政就住在学校，并向学校提出了辞职，这让学校吃了一惊。因为李卓然打人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燕政的名誉已经受损。学校领导对燕政说：“燕教授，别冲动，你还有几年就退休了，何必呢？”
“我是真的没脸留下来。”燕政说。
“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最近怎么样？”校领导说。
“好多了，稳定了。”燕政说。
“对了，你想不想去新疆做个校际交流，两三年时间。”校领导说。
“这个还真的可以，我儿子在乌鲁木齐工作。”燕政突然觉得生活打开了另一个窗口。
“如果答应，我就给你报名，你也换换环境。”校领导说。
“好的，你给我报名吧。”燕政就待在了学校。
后边，燕宇来学校看他，两个人在学校散布。学校有一个荷花池，非常清雅，他们两人就在附近坐了下来，开始聊天。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乌鲁木齐？”燕政问。
“你的身体如果没事，你们不离婚，我就回乌鲁木齐。”燕宇说。
“我身体已经没事了，至于离婚的事情，也可以暂时不离。”燕政说。
“这么说，你妥协了。”燕宇说。
“算是吧，我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有点阿Q精神。”燕政说，“儿子，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学校打算派我去新疆做交流，两三年的时间。”
“真的啊，我是非常欢迎。”燕宇说。
等燕宇回到家，想母亲李卓然透漏了燕政要去新疆的事情。
“你们两个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北京，有什么劲啊。”李卓然一脸烦恼。
“我想爸爸是想换个环境。”燕宇说。
“他就是想跟我离婚，我不能放过他。”李卓然说。
又在家住了一段时间，燕政跟着燕宇一起回了乌鲁木齐。
回到租住的房子，燕宇看到卫生间经过了维修，特别是热水器换成了新的。他还特意去了楼下，看了看具体情况，原来漏水的地方，经过了重新装修。燕宇估算了一下，花钱也不少。燕政知道儿子住在这个老小区，也感觉很亲切，特别是燕宇香严大锤介绍了自己的父亲。
两父子住在一起，就多了更多温馨。当天晚上，燕宇特意烧了开水，端了水盆，给燕政泡脚。
“老爹，来泡脚了。”燕宇说。
“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有老到，让你给我端洗脚水的地步。”燕政说。
“哎呀，你生病的时候，都是我给你洗脚啊，还给你洗澡，擦身子。”燕宇笑着说。
“还真的有点印象。”燕政说。
“其实，从小到大，只是在你生病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给你洗脚，其他时候哪有这样的机会，不过感觉很不一样。”燕宇说。
“是不是感觉我老了？”燕政说。
“是啊，也感觉我应该孝顺你了，不然真的……”燕宇说着突然哭了。
“这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哭哭啼啼了。”燕政说着，也受感动。
“只要我想给你洗脚的时候，你可别拒绝，这可是儿子的本分。”燕宇说。
“好吧，为了成全你这个孝子。”燕政笑了。
他一直很骄傲，自己的儿子懂事了。他培养了一个有自主意识，敢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他一般很少妥协，不像自己妥协了大半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