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处省略五十字。
所以说这里的缘分系统可能存在漏洞。
多年以后，面对陌生女人们的来信，程序员意识到命运的高能，感觉压力很大。他看见字里行间的咒怨，却看不到它们的底层咒怨……
幸好，与黑客达成的协议导致他在本地的生存能力得到提高，各种两开花，及时呵护了他的安全感。这就要说到合同的事，和第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这封信让他排除对方移花接木的可能性。即黑客不是黑到他记忆里去的。假设，程序员当时在现场曾考虑过：黑掉冯诺需要哪些步骤？比如在附近新建一个优先级较高的坑位，把自己的数据先读进去，等冯诺本人来找坑位时发现有人……直接落得个没坑位的下场。
当然这种设计是比较拙劣的。史某跟现场工作人员解释：这种设计不行，对节目效果不负责任，后续会出Bug，还得下次运行才能生效。她还要在这边还给我写信，打游戏，不可能三线操作，赶快改方案。
这么说话不是因为他比较强势，而是因为不想当侦探的导演不是好程序员。
总之史导秉着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凭自己的经验，当时没给这个方案点头，后来记忆自动退出，他想点头也来不及了，回来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系统提示说片子还有续集，尚未达到解锁条件，需要更多觉悟……到哪儿去弄觉悟？
史某当时心想：奇怪，这两个现场居然有联系？万一都是巧合呢？如果说黑客就是冯诺本人，招聘会是五年前的事，虚岁三十了……有点变化也很正常，何况她们形象如此接近，只怕万一，你可得好好想想。想到此处，史某骨子里充满震撼，难道真的是她？
无所谓了，先吃饭。史哲文肚子饿了才发现桌上多了两样东西，一是份合同，二是封信，自己头上还被贴了个东西，好像是多种代码语言的编译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不是导演，因为落差比较大，所以感觉自己有救了，外面可能有人在想办法救他，于是把信拆开来看。
贪婪的目光撞上枯燥的业务，业务赢了，信上只有一句话：“直接跟你说吧，我手上有个项目，想转包给你，（别问什么项目），有兴趣和我联系……”
谁？什么项目？我现在不想接项目！……万一有钱赚呢？史哲文心咯噔跳了一下：说话这么无聊，不会是霸个集团的人吧？是他们就算了。他接着往下看，是一段奇怪的代码，他开始仔细阅读，结果还没读完，信就轰的一声烧掉了……
阅后即炸。
咳咳……什么情况？史某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烟气，感觉自己变成熟了。回想刚才那段代码，逻辑略显浮躁，没把握好分寸，看来不是王总写的……他看着桌上封面精致漂亮的合同，倒有点像冯诺的办事风格……这水平这气质，应该是她了。
人呢？到哪儿去了？……史某发现黑客不在这里，远处却多了个传送门，时不时传来浮躁之音。仔细一听，像是打游戏的音效，怪不得有点浮躁……都是假的，不要入戏，怎么解开这段虚拟缘分！？史某丹田叫力克服了打游戏的冲动。
先看合同，他把坚毅的目光投向合同，用意念小心打开看，结果发现几页全是未定义的变量……逻辑嵌套，圆环套圆环锁上加锁，看不出多少诚意……于是他决定暂时不和黑客联系。等她回来再说。
继续寻找线索，可以查看事件记录，于是他又打开记录来看，结果又吃惊了，果然，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记录显示刚才那段记忆在本地只运行过一次……黑客第一轮就顶替了冯诺，而且没出Bug……顶替的假设无法成立。
原来她就是冯诺本人！是不是很久没编程了？或是沉迷酒精，抑或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史某皱起眉头，当年的情景浮上他的眼帘——冯诺和王总坐在一起，表面挺好，仔细一看，有点尴尬，一个利用身材优势一个依托长相优势，互相放技能。
这种场面在职场上也不奇怪，史某回忆道：问题是王总可能很久没遇到对手，不小心下手太重，搞得冯诺后来脸色不太好看，幸好王总及时收手了。直到那个奇怪的应聘者出现，就是简历有点搞笑的那个人，他来了以后事情才变成宫斗剧的，一朵气质的导火索……
这段剧情他当时在现场看得一知半解，进度到这儿就没了，后面的剧情不好想象，但他知道其中的缘分系统可能存在漏洞，冯诺和王总才像是一对……想到此处史某情绪有点波动……奥利给！传送门那边突然传来怪物的吼声，把他吓了一跳。
程序员思绪被打断了。什么鬼？小声点嘛，我在研究系统！他暴脾气上来用肘子一拍沙发扶手，沙发原地旋转九十度，面朝传送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其实你的嚎叫已经打动了我……但我听不出来你对怪物的热爱。
你也打游戏？打什么游戏？……史某看见传送门那边别有洞天，景物栩栩如生……像是中世纪RPG的风格，远处高山城堡，近处繁华商埠，紧邻矮人酒馆，街边摆满各种装备，天上还有飞龙，偶尔发出咆哮，好像在说：“小伙子，快来玩呀。这个世界可好玩了。”
什么情况？这谁顶得住呀……史某虎躯一震非常震惊，手也有点发痒，抠着大腿心想：我的卡牌呢，装备呢？……许多历史文化名称浮现在他脑海，一发而不可收拾，眼看要载入游戏地图的时候。他忽然清醒过来。
都是假的，莫被带走了！史某摇了摇头，想摆脱打游戏的冲动，可游戏的吸引力却越来越强，仿佛把烟灰缸都给他准备好了……于是他在地上打滚，终于和游戏渐行渐远。游戏里仿佛有人在喊：“你莫走！”他一咬牙还是走了。
继续研究合同，史某回到座位静下心来又把合同看了几遍，发现这表面是转包，实际是个分包合同，甲方隐藏全局视野，布置下游做一些基础而又灵活的计件和框架工作，可以被组装改编应用于各种目的。用途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假如被用于不好的用途……史某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合同封面上看到几个大字——《程序员无脑接单，从入门到入狱》……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心想：接不得，干脆推了吧……这是他觉悟前最后的状态，一个男人的预觉悟状态。
……
时光荏苒，不知过了多久，程序员像大爷一样呆呆坐着，表情木讷，好像在打瞌睡。片刻之后，空气信号产生波动，抬头一看，喔……甲方回来了，走走走，准备沟通。他马上打起精神，进入商务状态。
几秒种后，传送门发出“嘟”的提示音，史某调动起沟通细胞，“冯总，好久不见。”他激动得点头默念台词，眼看黑客的投影在传送门里被慢慢读了出来，一身游戏味。
程序员心想：冯总需要沉淀一下，先不要打扰她。于是他在旁边等着，等黑客暴力值和浮躁值都下调完了，投影便自动走出来，迈着傲娇步伐目视天空走了几腿才站住脚，好像刹车失灵了似的，这匆忙的架势，转身-甩头-摆pose，指指点点，颇有甲方风范。
你指啥呢！……程序员突然情绪有点激动，然后马上冷静下来，哦，她好像在学女团的动作，冷静……“美女小心，后面有个台阶。/hljy”程序员在远处提醒对方，句尾加了个表示婚恋交友的后缀方便对方理解（以下省略），非常正式。
这个改动很重要，代码的一小步，二次元生活的一大步，扫清了他们以后的沟通障碍，也避免了很多误会，史哲文马上发现这位美女说话其实还是挺正常的。黑客不小心差点摔倒，站稳冒泡说：“没想到。”“什么？你在玩冒险岛？”程序员无脑提问。
黑客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在原地稍作休息，然后到吧台拿起酒杯直接陷入苦闷。原来她遇到困难了……程序员回头心想：我该如何反应？要不要“以暖男的姿态接近对方”。
“美女，心情不好？”程序员学暖男的口气……好像有点刻意，还是学霸道总裁算了，霸道总裁是怎么说话的，于是他学着说：“是不是打怪被怪物追着打？”……“怪物跟你道歉了么？”学的有点像，但他感觉不是很好。
这么说话其实挺冷的，和暖男拉开了距离，但效果却很不错。程序员不知道这种人设的突然转变，可以暴露出男人的内在矛盾……但黑客是知道他的，她把酒喷了出来“噗……”，背影迟疑了一下，好像把这种套路看穿了十遍。
她没回头冷冰冰说：“……想好了没？项目接还是不接？”终于说正事了。一下把程序员给问住了，沉默几秒后，他想问是什么项目，却感觉有气场在他脑后移机打孔。“合同看了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不错，这简单粗暴现实主义的商务风格，和当年冯诺一样。史哲文有点激动：果然是她！……多年以后，貌似不可理喻，应该可以沟通。奇怪，我当年几乎没和她打交道，缘分从哪儿来的？先谈正事吧：“美女，恕我直言，你这合同好像……约等于白纸。”程序员提问了。
“你再仔细看看。”黑客又喝了口酒，背影非常爷们。
程序员还是没看出名堂：“美女，问你几个问题……”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对方的秀发已经长出来了，长得比以前更好了，衣着也很有个性……他有点纳闷，打什么游戏？穿成这样？
几秒钟后，全息影像消退，黑客从潜行状态下现身，让人惊艳——人类/女/战士/游侠/半渣男克星/守序中立。
哇，装备挺不错的。史某看呆了：黑客还守序中立？……喔，她是游侠。那我这种程序员岂不是正义的化身？……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浑身仿佛像打了鸡血直接跑题了。“你在打游戏？走，打游戏去？带我一个。”……史某站起身来给黑客甩头。
黑客背影没有反应，在琢磨什么事情，小声叹了句：“好气……你说什么？”程序员马上问她：“谁气你？组我！帮你打回来。”黑客回头瞪了他一眼：“打什么游戏？”史哲文笑了：“你打什么游戏？我开放世界擅长治疗，DOTA类型擅长打野，CS类型擅长近战。”
美女又不说话了。怎么？这不够暖男？是声音不暖男吗？程序员发出美声：“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微笑着……”黑客回头轻声对他说：“你闭嘴……”程序员心上像被扎了一针，细节方面他已经尽力了。
稍后黑客又自言自语：“累死了，怎么办呢？擅长打野。”……说什么呢？程序员又激动了：“废话少说！赶快组我！”他发出组队请求，黑客把请求关了。
强组的队不甜，程序员只好坐下来……黑客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吧台上，开了一瓶威士忌，一本正经开始加班。加班还喝酒？真有你的，程序员心想……对了，酒色财气，那个冯诺的特点是很看重钱？她应该也很看重钱。程序员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先把合同签了。”过了一会儿，黑客突然对他说。原来如此，“什么项目？”“别管，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不说项目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签？”语气非常中肯。黑客把笔轻轻往桌子上一拍……“好吧，那咱们说点别的。”程序员突然转换话题，黑客表情略显期待地看着他。
“其实我可以免费帮你打游戏。”史某提出建议，他想看看是不是钱的问题。
黑客忽然起身，朝这边走过来，到他面前说：“不必了，这是给你的。”然后扔了一个东西，落在沙发上。把他吓得要死。站起来一看，原来是本设计图。史某弯腰用下巴把图册夹起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它发呆。
给我的？程序员有点纳闷，只见黑客一下子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喝酒，侧脸非常冷艳，新烫的发型更显尽量追求成熟的气质……“想组队先把这个看懂了再说。”“什么东西？”他在黑客旁边坐下，开始翻看图册，看了几页感觉非常棘手，有种秃顶的感觉。
“这图纸什么意思？”他非常严肃地问。“看不懂？”黑客把脸上霜雪凝成无语对他说：“听过那句话没有？不怕魔鬼般的对手……”“和合同有关吗？”“无关。”“魔鬼般的对手？什么意思？”“我是说不怕魔鬼般的对手。”“那你怕什么？”史某目光炯炯。黑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算了，不想和你解释。自己看吧。”
“打游戏还怕对手？把号借我，帮你打回来！”史某说话像小学生，黑客撩了撩头发把钻石耳钉露出来用手电了他一下说：“能不能成熟一点，告诉你不是打游戏，是打Bug，打过吗？”程序员摇了摇头，他没在电脑里打过Bug。黑客又问：“你是程序员？当过工程师没？”史某说没有。黑客说：“那还是算了吧。”
“怎么又算了呢？攻城狮，不是有图纸吗？”“你慢慢研究去吧，估计指望不上。”黑客起身准备走了。“我还有点事情，合同你考虑一下，说实话我没想到……”黑客去吧台把东西收进包里说：“你以为我是黑客？”语气有点神秘。史某心想：不是黑客……“什么客？”
“没工夫跟你解释。忙得很，走了。”她低头收拾完东西，又在吧台点了一份热狗，一份咖喱鸡加竹筒饭，一杯奶茶准备打包带走。要走了？史某起身准备送她，看着她手里的外卖心想：吃这么多东西，热量太高了，带到单位去还容易得罪人，啊，没错……
“合同什么都没规定，我考虑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往吧台走，感觉自己快觉悟了，这个思路有点对，正在减肥的女人是得罪不起的，比方说王总，她总是在减肥，虽然她很瘦，据说最多胖到110斤，可是……“你一点结构思维都没有吗？”黑客拎着外卖回头对他说，
“结构思维？”史某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人比人真的，她个子比我还高，比王总高半个头，目测只有110斤，还吃不胖，长相还比王总成熟，还能Hold住墨镜。“我又不是结构工程师。”他心想：请问王总当年是什么感觉……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程序员就是工程师……”黑客边走边甩头发，顺便把墨镜给带上了。程序员感觉自己更进一步靠近觉悟了，他感觉系统在什么地方提示他：“世事洞明皆学问：恭喜你发现彩蛋：‘王总的不满’。恭喜你解锁成就：‘职场人的敏感’。”
原来是彩蛋。要这个成就有什么用？……
史某看着黑客的背影忽然有点同情她，闭上眼睛把她叫住：“等等，你大概跟我解释一下合同，我考虑考虑。”“你自己看吧，或者签了再告诉你，走了。”等等，美女你叫什么名字？……程序员这句话没说出口，眼看着黑客消失在传送门里。
史某坐下来叹了口气，心想：原来在打Bug，怪不得这么忙呢，人倒是挺不错的，就是做事太神秘了，反正也是块资源，整合好了对大家……想到此处他忽然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不需要这些人间的资源……奇怪，我是不是忘了吃饭了？
他把设计图关了，慢慢走到进度条下面，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文件夹里隐藏着一个员工酒吧还带餐饮，不知是谁开的。没想到在这里也会肚子饿，不过真的好久没吃饭了。怎么点餐呢？……他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什么都吃不了，正发愁的时候，黑客突然又回来了。
史某回头一看，美女提着外卖站在传送门口，脸色有点苍白，好像受了惊吓。他顿时提高警惕，怎么了？只见美女把东西放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提着东西弯腰走到吧台，把外卖放在桌子上，又把背直了起来。为啥驼背？史某非常困惑。
黑客没有说话，两杯威士忌下肚之后，她心情才稍微放松了点，又露出了烟嗓般镇定的眼神，其中好像有个想法。程序员刚想和她说话，她却先开口说：“对了，程序员，问你个问题。”程序员说：“什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客直接问他：“告诉我你什么学历？”程序员说：“为什么问这个？我是本科……”“文科还是理科？”“半文半理？”“原来是个人才，不好意思，以前小看你了，”黑客甩了甩头发，把墨镜摘了下来。“考你一个知识点。答对了就请你吃饭，怎么样？”史某心想：这商业套路有点浮躁。你有什么计划？他皱着眉头准备听题。
“请问‘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出自哪里？”黑客很认真地问他。“注意审题，千万别答错了。”程序员心想：……知识点而已，答错了会怎么样？他想了想说：“出自《韩非子》？”黑客半分钟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答错了？程序员抬头看天，生怕出现垂直打击。“这句话你怎么理解的？”过了一会儿，黑客突然问他。果然是套路。类似的提问史某在职场上遇到过很多次，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答对了？”“答错了。”“没关系，可以说说你的理解。”程序员笑了：“美女你什么意思，我的理解？我觉得不需要我理解，你理解就好，作为一名合格的职场人，钱和命都是浮云。勇气来源于对公司事业的热爱。说完了。现在你信任我了？”
“我没说信任你……真的假的？”黑客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捏着酒杯，表情有点诧异。“呵呵，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信。”“爱信不信。”“……好吧，姑且信你一回。”黑客把身子转过来说：“其实你这人挺懂事的，以前因为沟通障碍，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不要介意。”说完她脸上带着浅笑，用疲惫的动作开始在身上找什么东西。
“我决定，”黑客边找东西边说：“等下带你去打Bug，不如先请你吃个饭吧，OK？”这么快就请吃饭了，估计不是好事。不过……史哲文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和手，直直的鼻梁，低垂的目光，深沉的发型。虽然明知是商业套路，却不忍心驳对方面子。何况还有饭吃。
黑客找了半天才从包里拿出钱包，然后叹了口气请他吃饭。
绳子解开了，接下来这顿吃的挺好，思想有多远，就能吃多远，各国菜都有，看上去很贵，其实很便宜，都是数字食品，吃了和没吃一样。史哲文没有点菜，毕竟是人家掏钱……黑客坐在他旁边低头看腿上的文件，把手里的小票揉成了一个质点……
吃完了吗？黑客中途催了他几次。程序员最后说吃完了。“吃完了？走，”她开始收拾东西，语速加快了：“咱们现在要去打Bug，你有什么问题？……”“……家属有问题吗？想说的都可以说出来，没问题就走吧。”她递了杯威士忌给他。
“什么家属问题？”“谢谢。”史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就没问题，走吧，打什么Bug？”黑客把包搭在肩上说：“什么？……放心，不会让你出事的。”史哲文感觉更不对劲，仿佛刚才喝的不是威士忌，而是黑莲花茶。
他感觉自己喝高了，转身离开吧台问：“美女，咱们行动有方案么？”“没有，到时候听我指挥就行了。”黑客把图册也带上了。“你刚才驼背怎么回事？腰椎间盘突出？”黑客在后面边走边说：“我开了亡灵意志。你走快点。进游戏再说。”
这人做事怪怪的，提高警惕。
算了，不要在意细节。女人做事就是这样。史哲文低头笑了笑，快步走到传送门前，忽然意识到什么，猛抬头瞪大双眼！转身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这就是三百勇士。
史哲文被人踹了一脚，坠入深渊，耳畔呼啸生风，吓得他屁滚尿流，大喊大叫，如果这是跳伞运动，倒还可以发条朋友圈，可惜这不是跳伞，而是被读取，不过观众还是有的，只听见有人在背后隐约对他说：“别紧张，放松，和做胃镜一样，一下就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做过胃镜！“来给他翻个面。”“谁在说话？”史哲文感觉一阵剧痛，额头立刻冒汗了。“抓紧时间对流程，咱们的口号是：‘智商会挥发，情商也欠费。’”好像是黑客的声音，“记住了！15级以后到暴风城来找我，记得按时吃药……”
“什么鬼？你说什么？到哪找你？吃什么药？”史哲文脑袋发晕，随后陷入昏迷。
周围安静了，程序员于昏迷中感到震惊，没想到在电脑里打游戏居然还要做体检……这是什么原理？他觉得自己应该思考以下几个问题：首先他现在的定位究竟是玩家还是游戏角色？如果是游戏角色那他有意志吗？黑客不是亡灵，怎么会有亡灵意志呢？她为什么要开这个技能？
因为恐惧……翻开魔兽兵器谱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亡灵意志与人类自利、巨魔狂暴、地精火箭跳、暗夜精灵影遁并称为艾泽拉斯大陆四大最实用PvP种族技能。其中亡灵意志可以免疫恐惧，催眠，魅惑等负面状态，2分钟的冷却时间，让人不会对任何艰难的战斗感到绝望。”
2分钟的冷却时间就别提了，何况早就被削弱了，不过能免疫恐惧，挺好，至少在游戏里遇到危险不用害怕。程序员于昏迷中感到欣慰，并露出笑容。……然而他不是亡灵，由于虚拟现实和预期出现偏差，导致他没能及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艾泽拉斯大陆了。
不知过了多久，史哲文终于睁开眼睛，抠了抠大腿，发现面前是一片青青草原，天蓝蓝的，远处群山绵绵，草原上还有狼……这是到哪儿了？动画片？程序员感觉非常新奇，浑身轻松，仿佛找回了童年，在草原上狂奔，心情愉快，直到他遇到了一只陆行鸟。
青青草原怎么还有这种动物？他仔细一看，奇怪……再看旁边，狼也不是灰太狼，而是什么“草原捕食者”，朝他露出了牙齿……根本就不是青青草原！这是什么地方？
他回头发现身后是一片帐篷营地，中间有几根高大的图腾，底下站着一圈熟悉的牛头人，身穿印第安人的衣服。这熟悉的配方，不是吧……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只有三根手指头。我也是牛头人！原来是红云台地！对的，你看，那边是雷霆崖，那边是贫瘠之地，东边日出西边雨，莫高雷在下雨！魔兽世界我来了！
然后他在营地里走了一圈挨个和NPC说话。看看能不能接任务。
“你好，旅行者，一路平安，”
这久违的声音。“谢谢，也祝你平安。”
“我们的祖先在护佑着你。”
亲切的声音。“谢谢。”
“小心那些活着的家伙。”
嗯？台词好像有点不对……
算了，不要在意细节。这种游戏一点都不吓人。一阵阴风吹来，程序员感觉后背发凉，心想：别想太多，美女到哪儿去了？现在该干什么？他把石斧扛在肩上，又抠了抠大腿，开始研究界面，才看见有人给他发消息。于是打开对话框：
“你在哪儿呢？”“怎么到部落去了？”美女说话还是那么枯燥。
我怎么到部落去了？这个问题问的好。程序员发现对方的名称居然是：“你的主管”，种族：人类，职业：30级生存猎人……很强势，那我是什么？程序员看了一眼自己的资料：“员工”，1级牛头人战士。很弱势，关系非常真实。奇怪，联盟居然可以给部落发消息？
啊，明白了，我是内鬼。程序员脸上露出会意的表情，马上回话说：“美女，这游戏挺好，感觉不错，环境什么的都不错，你是安排我到对面来当卧底的？”他环顾四周说：“你可以放心了，部落新手村已经没人了……”
“不是，你电影看多了。”对方马上回话，“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刚才帮你选的人类。”这就奇怪了，于是他问：“怎么回事？是我选错阵营了？”过了一会儿，对方问他：“你以前是不是玩过这个游戏？而且还是部落的？”
“对，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以前好像是部落的。你刚才和谁说话？”“我和谁说话？”“你没说让我……”“我让你到暴风城来找我。”“没说别的？”“没有。”“智商会挥发？”“情商也欠费。”“哦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现在咱们不是一边的，怎么办？”
“有个办法，听我说，”黑客慢慢打字：“你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和联盟的妹子交过朋友没？在游戏里有过互动也行。”“交朋友？好像没有，互动？什么意思？你是说在野外遇到联盟的不动手，甚至彬彬有礼？”“对，甚至一见钟情，一起看风景，一起打怪什么的。感情越深越好，懂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程序员沉默了一下：“你太天真了，知道什么是结构性悲剧吗？”他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黑客好像认真在听。
“罗密欧与朱丽叶……我以前有个室友也是部落的，游戏里认识了个暗夜精灵的妹子，刚开始就像你说的，一切都很美好，结果他不小心按错键了。”
“……后来那女的回来捡尸体，打他，他没还手，死了。然后那妹子知道这是个悲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室友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是不是很真实？联盟的妹子的确很可爱，奈何，我们部落也有大亡灵妹子，为什么要……”
“算了，退出，重来。”
……
退出游戏后，黑客在笔记本上打字：“……有阵营偏见，做事目的性不强，缺乏表达能力，不擅长与人沟通，思想有点悲观，认知水平处于行业金字塔的底端……”黑客本来想给个差评，她想了一想，合上笔记本，文档后面又出现了几个字：“……或可巩固现有治疗方案。”不知是谁写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弄清楚故障原因，黑客到C盘看了看，发现果然是缘分问题，真实世界产生的缘分在这里被放大和固化了。所以工具人选不了联盟，自己也选不了部落。有缘飞艇来相见，无缘竞技场队难组。缘分无法修改，只能换个游戏。
一念心生，因缘相续，数据如江河……
黑客回来有点伤脑筋，拉开椅子说：“还得重新找游戏，真麻烦。”她用手轻轻拍了下桌子，脸上闪过一丝冷漠的悲伤，程序员没注意这些细节，注意力全在酒吧的威士忌上面。
“你以前怎么不玩联盟呢？”过了一会儿，黑客问他。“这个问题问的好。”程序员看着伏特加说：“为什么不玩联盟？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年我们宿舍都是部落，对门也是部落，斜对门也是部落。大势所趋。当然我是不赞成花太多时间玩游戏的，只是陈述事实。”
“刚才谁说要打游戏来着？”黑客看着他说：“不说这个，你是学理科的？想想有什么游戏你没玩过，又特别难的那种。”“特别难的？干什么？我没玩过的游戏太多了，恐怖游戏基本都没玩过……”“那正好。”黑客打开笔记本马上找出一款游戏，略加思索之后，然后把笔记本扭过来，冷冷问他：“这个怎么样？”程序员一看。
《安静岭2》（受死版）……
“我觉得这个游戏很适合你，我肯定不玩。”程序员有点慌了。“赶紧的。这游戏能行。”冯总已经拿包站了起来，见他坐着不动，用膝盖撞了他一下说：“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是面对恐惧。”“拉倒吧，还不如直接打Bug。”“这就是直接打Bug。围魏救赵。”“你没开玩笑吧？”“你不懂？算了，我守你。”“守我什么意思？”“没时间解释了，走不走？”“不走……”“你是不是男的？”“不是。”“走不走？”黑客从包里把绳子亮出来，史某感到震惊，犹豫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跟她走了。
二人雄赳赳地走到传送门前站定，身影很有未来感，冯总停下来看手机，程序员看着游戏界面愈发觉得害怕，两腿开始发抖，站都站不起来，他突然转身跑了回去，瘫倒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掐人中、刮痧、拔火罐。黑客踩着高跟鞋回去把他搀扶起来，拖着他进了游戏。
温馨提示：恐怖游戏有风险，玩家游玩需谨慎……
鱿鱼时间关系，长话短说，进游戏之后，因为受到过度惊吓，我们的主人公直接觉悟了。人昏了过去，但意识是清醒的，看见冯总在抢救他，还看见招聘会的续集扑面而来。因为两条线路都带电，所以他打开了双线思维，一边是游戏，一边是招聘会，一边被抢救，一边当观众，不过这回他感觉比较清醒，还注意到招聘会上一个细节，他发现当年王总手里有个举动，好像不太对劲。
他盯着这个细节愣了一下，不愣不要紧，系统立刻发来五句话：“恭喜你发现彩蛋：‘王总的千层套路’；恭喜你解锁成就：‘职场人的清醒’；恭喜你解锁技能：‘细节’；恭喜你达成觉悟：‘成熟一阶’；恭喜你解锁回忆：‘招聘会续集’。”
史哲文看着这些消息顿时感慨万千，心想：我发现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