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门就是左丘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了,那里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另外两万名兵力。我们其实是作为后备军使用,一旦防线吃紧,还是有可能会再次被派上前线的。
刚刚经历过生死大战的我又不禁担心起其他人来。鸟肉已经断腿,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另外还有曹哲和柳寒,他们俩作为城卫也肯定是要被编入主力军中,只不过不知道是在第二道防线还是在第三道。
正在此时,城墙上一片哗然,甚至还有人抱头痛哭起来,泽门随即也被打开。原来,第二道防线的主力军居然也败退下来了!
第一道防线大约坚持了三个时辰,击退了九波泽潮。而被寄予了厚望的第二道防线却仅仅支撑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败退下来,也只击退了五波泽潮。
仓皇逃入城中的败军中,断掉了一只胳膊的骷髅王最为惹人注意。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低着头懊恼地往回走。而另一位大鬼帮的帮主吞渊鬼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身上又增添了无数道伤疤,显然同样是伤得不轻。
我大概地数了数,两万的主力军最后能退回来的只有不到五千,死伤比我们第一道防线的杂牌军更加严重。那些等级偏低的鬼帮帮众和鬼奴几乎死伤殆尽,能逃回来的都是黑鬼以上的精英。城卫因为整体修为较高,训练有素,伤亡情况就稍微好一点,还有一半人能够生还。
但我还是心急如焚,既希望能在败军中看见柳寒和曹哲的身影,又希望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排在第二道防线中。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了。一名系着红丝巾的城卫正搀扶着另外一名女城卫跟着队伍后面回到了泽门后面,那不是柳寒还能是谁?
她身上的盔甲四处开裂,面具也被打掉了,浑身沾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不过还好,她看起来应该没有受严重的伤,甚至有余力去救助同袍。
我想跑过去找她,却被我们这队后备军的指挥官给骂了回来。他或许以为我想要当逃兵,便挥舞着长枪喝令我立即回到队伍里面去。败军全部回城之后,泽门随即关闭,新一轮的泽潮冲击也即将到来。
城墙上的守军这时也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各就各位,严阵以待。终于轮到他们来直面敌人,镇守最后这一道关卡了。可接下来出现的怪物又会什么样的呢?
“咩!”
出人意料地,泽门外居然传来了一记软绵绵的羊叫声。
“是羊?”
“什么羊?有几只?”
“听声音就一只吧!”
“一只?多大的个头?”
“还看不太清楚,得等它跑过门洞才知道!”
城墙上的守军面面相觑,难道这一波泽潮来的就只有一只羊?这岂不是搞笑么?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地面在开始震动,而且震感越来越明显,那很有可能是一只巨大的怪物在奔跑时产生的震动。
“天啊!这么大的一只卷角羊!”城墙上眼神最好的一名守兵率先惊呼道。
“咩!咩!”
带着与体型完全不相符的可爱叫声,一只三层楼高的巨形公羊疯狂地从门洞里冲了出来,用它那向后弯曲的坚硬无比的羊角直接撞在了城墙之上。泽门的的城墙高约五丈,而这只卷角羊竟也有三丈高,再一跳跃起来,头部便已经几乎和墙头平齐了。
“轰!”
一声巨响过后,卷角羊撞击的的那一处城头竟然硬生生地被它撞缺了一个角!
即使城墙提前加持了诸多防御阵法,大大地增强了硬度和韧度,但在这样的巨力撞击下,还是被撞塌了一截,原本站在城垛后面的数百名守军也被强烈的冲击撞飞了,落到城墙后几十米外的地方,非死即伤。
“啊!”看着无数的人影和鬼影在头上飞过并惨叫着,我们这些后备军也不禁缩了缩脑袋,这只羊也太猛了吧!
“放箭!快放箭!”城头上的指挥官急忙大声喊叫道。
“嗖!嗖!嗖!”
城头上顿时箭矢齐发,一排猛烈的箭雨射向了卷角羊。但这只家伙实在是太大只了,箭矢即使全部一支不漏地扎到身上也似乎对它影响不大,就好比挠痒痒一样,根本不起作用!
不过,好在卷角羊已经失去了奔跑起来的巨大势能,后面就算它一直继续用头去顶撞城墙和城门,也只能造成城墙的剧烈晃动,冲击力大减。这让城头上的守军长出一口气,否则再让它像这样多撞几次,恐怕整座城墙都要倒塌。
于是守军们便想出了各种办法来对付卷角羊。用落石砸的效果比射箭要强一些,但也无法给它造成致命伤害。用鬼火烧或者用明火烧确实能让它感觉到一丝疼痛,但也只能形成局部的伤害,反而还使得它更加暴躁和疯狂,撞击城墙的频率越来越高。
就这样慌乱了半个时辰,下一波泽潮也紧随而来。这次来的竟然是更富攻击性的虎头猿!
虎头猿身体像猿猴,但头部像老虎,尤其是拥有一张可怖的大嘴,完完全全就是嗜血的肉食主义者。更为可怕的是,它们是群居动物,这次一来就来了几百只。
“嗷!嗷!嗷!”
虎头猿似乎已经闻到了城墙后面的人类气息,兴奋地直接跳了上来,竟是想直接攀爬过去大餐一顿。城头守军大骇,卷角羊还没搞定呢,这会儿又来了几百只会爬墙的可怕怪物,这可怎么办呀?
“笨蛋!你们还在等什么?赶快放钟摆闸!”
就在危急时刻,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从泽门后面传来。那是副城主殷发,他应该是听到第二道防线也失守之后便从休息之处匆匆赶到了泽门,再次担负起在第一线指挥作战的职责。
“放钟摆闸!放钟摆闸!”城头的指挥官这时也醒悟过来,立即将上司的指令传达下去。
早就守候在钟摆闸旁边的守兵得令,立即抡起手中的大斧,斩断了系在钟摆闸上面的粗绳。那柄巨大的闸刀从城墙的一侧猛然落下,如割稻谷一样收割着刚刚爬上城墙的虎头猿。
钟摆闸的柄部用一根长约四丈的粗大铁链系在城墙的正面,刀刃则事先用粗绳系在四丈之外的左侧另外一处城头上。一旦粗绳被斩断,巨大的重量就会使闸刀落下,并像做钟摆运动一样从左侧划一道弧线摆荡到右侧,再受重力作用从右侧摆荡回来,反复地沿着墙体切割企图爬上城头的敌军,堪称是守城重器!
这样的钟摆闸一共有两把,分居左右两侧城墙。虎头猿虽然强悍无比,但在这样更加蛮不讲理的重型武器面前也只能沦为待宰的肉畜,每一次闸刀落下,必定切走一大堆断肢尸块,异常惨烈。
就连那只巨大的卷角羊也被这两柄钟摆闸给搞懵了,呆呆地停住了撞击的动作,试图想弄明白这两个晃来晃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此时在右侧城头上又出现了一个异象。一团浓密的红雾陡然升起,然后慢慢地聚成了一只巨狼的模样,凶狠狰狞,栩栩如生,显得十分诡异。
“呜!”
城头上随即传来了一声可怕的狼嚎,又把所有人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难道右侧城墙已经陷落了吗?城头上怎么会有巨狼?
正当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之时,泽门外的卷角羊却率先做出了反应。狼是它的天敌,尤其是如此可怕的一只“红色巨狼”,卷角羊顿时被吓得“咩咩”直叫,掉头就跑,竟是沿着泽门外的门洞往来路的方向落荒而逃!
右侧城墙上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冷副城主万岁!冷副城主万岁!”
原来,刚刚是冷元魁在施法!
殷发和冷元魁这两位副城主隐约又把彼此之间的竞争带到了对抗泽潮的战斗中。殷发带队的第一道防线惨败,本来是颜面扫地之事。不曾想,冷元魁亲自指挥的第二道防线,也是左丘城的主力军居然败得更惨!更快!
因此,当殷发重新出现在泽门城头时,冷元魁也必须要知耻而后勇,直接放弃了休息,也同样站到了城头之上。他虽然格斗能力比殷发逊色许多,但术法和阵法却是大师级的。卷角羊就是被他布下的雾阵和伪造出来的狼嚎给吓跑了。
但从守军将士的角度来看,两位副城主的这种竞争是“良性”的,是有益的,因此不但不反对,还极大地提升了士气,稳定了军心。
这样一来,城头上的指挥力量就加强了,后面再冲过来的两波怪物即便比之前的卷角羊和虎头猿还要厉害,但竟然都被城头守军给全部防了下来。
不过,当击退第十八波泽潮后,城头的守军也已经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兵力,数段城墙出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于是,殷发和冷元魁同时做出了轮换守军的命令,我们这些后备军被派上了城头,而原有的主力军被换下去休息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