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筝?
阿库娅从来没放过风筝。
她到现在为止,只有两个月的记忆。
这个世界太多太多的地方,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她没有去过,没有做过,没有体验过的。
她抚摸着这具用竹条与绢布制成的风筝,只觉得这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心里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它在天空中飞翔的样子。
难道是在飞行器下面挂着它?
那不会弄破了吗?
阿库娅可不想自己做出来的风筝变得破破烂烂的。
郑宇劈手从她手中拿过风筝,兴致勃勃地说:“走,我们放风筝去!”
阿库娅迟疑了一下,没能拒绝,只好跟在郑宇身后,看她一蹦一跳地从楼梯跑下去,从阴暗的门里探出身来,跳到阿库娅的贡多拉上,一只手拍打着船舷:“走啦走啦!”
阿库娅赶紧跳上船,握起船桨,口中提醒:“坐好咯,不要站着,会晃的。”
“出发!”
郑宇一屁股坐在船里的座位上,挥了挥手上的纸鸢。
阿库娅非常担心郑宇一不小心,把那只风筝就捏碎了。
她刚才制作的时候,就觉得做风筝的竹条又轻又细,稍微用力一些,就会掰断。
这样脆弱的结构,别说飞起来了,就连放在别人手里,阿库娅都非常担忧。
明明坏了的话,再做一个就好了,阿库娅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斤斤计较,一边手上小心地划桨,一边紧紧盯着郑宇的双手,生怕郑宇失误,将她的风整个弄坏。
郑宇的感觉非常迟钝,根本没有意识到阿库娅心中的忧虑,兴致勃勃地将纸鸢举在头顶,模拟它在飞翔的样子,一根手指头在纸鸢下边,寻找着它的重心。
贡多拉很快从阴暗的小巷中划出,在阿库娅悠扬的号子声中,轻巧地拐了个弯。
一转眼,便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出现在她们眼前。
“就在这里放吧!”
郑宇拍了拍船舷,示意阿库娅停下。
阿库娅横过船桨,向水中一摆。
贡多拉便缓缓地停在岸边,正好与广场的高度平齐。
郑宇一步就跳上广场。
阿库娅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可以栓船的柱子,便投下了一支船锚。
她不喜欢用船锚,因为总会勾到水下莫名其妙的东西,半天都扯不起来,不知道卡在哪里。
一边祈祷一会儿能够顺利地回收船锚,阿库娅一边走上广场。
郑宇挥手叫她过去:“你拿着线轴,在前面跑,先不要放线,我在后面跟着。”
阿库娅不太确定:“我不会跑过了吧?我就只是跑就好了吗?”
郑宇点点头:“对,别的事情,我都会配合你,你跑起来就好!”
“哦……哦!”
阿库娅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郑宇的指示非常明确:跑起来!
她手上拿着线轴,跑了起来。
“拿着线轴的那只手不要动,抬起来!”
“是!”
阿库娅感觉到郑宇跟在她身后也在跑,但是她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撞到墙。
她将拿着线轴的手抬到齐肩的高度,努力向前跑着。
“再快点!”
“是!”
阿库娅感觉从风筝线上传来一股拉力,正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郑宇的声音传来:“接着跑,不要回头!”
“是!”
阿库娅奔跑的方向是逆风的方向,跑起来非常辛苦。
但是郑宇不喊停,她不敢停。
“放线!”
“是!”
阿库娅的指尖飞快地动了动,几圈线就放了出去,然而从风筝线上传来的压力并没有减轻,反而更大了。
“再放线!放放放!”
阿库娅都没有时间回答,赶紧飞快地转动线轴,将风筝线放了出去,越放越长。
“好了,可以停下来了!”
阿库娅喘了口粗气,才站住脚,回头看去。
只见之前制作的纸鸢,正高高地浮在空中,随风飘摇。
真的是靠自己的力量飞起来的啊……
阿库娅有点惭愧。
她还以为要将风筝挂在飞行器上飞呢,没想到是这么个飞法。
真神奇。
看着自己制作的风整个在空中载浮载沉,阿库娅心里高兴极了。
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郑宇教阿库娅怎样将风筝飞得更高。
阿库娅看着那只风筝在视野中越飞越远,高高地变成一个小点,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不要紧吧?会不会被一阵风吹走啊?”
她听说过越高的地方,风越大。
现在从风筝线上传来的力道已经非常强了。
郑宇笑着说:“我设计的风筝,虽然外观都一样,但是其中的构造可是大有区别,不会有事的。”
“不过……”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会儿,有些尴尬地说:“放太高也没什么意思,不能让大家看到的纸鸢,并不能给大家带来欢乐。”
阿库娅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影响阿库娅明白现在是收线的时候。
郑宇教她一只手将风筝线往下拉,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将风筝线卷到轴上,这样一点点将风筝收了下来。
阳春三月,春风从海上吹来,潮湿而又清新,让人精神一振。
风筝在空中飞得稳极了,几乎一动都不动。
阿库娅感觉到其中的乐趣了。
她一只手轻轻按着风筝线,感受着空中的风的变化。
这不就是和水流的道理是一样的吗?
顺流省力,逆流费力。
阿库娅小心地调整按着风筝线的力道,风筝在空中来回旋舞,甚至在空中呈8字形飞舞起来。
郑宇看得啧啧称奇:“领航员小姐,你真是放风筝的天才。”
阿库娅笑了笑:“气流和水流有相通的地方嘛,我天天划船,自然感受得出来的。”
郑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着这只纸鸢在空中灵活地做着各种动作,不知道何时,人们都来到这个小广场上。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就已经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
郑宇当然没有放过机会,飞快地跑回家,搬了一箱各式纸鸢出来,摆在广场中央。
没过多久,她的纸鸢就已经卖得干干净净,一只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