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那个地方,似乎发生了尸变。”
“你别开玩笑了,”云遥道,“都快一千年,尸体早成白骨了,拿什么尸变。”
“哼,无知。”女子道,“要让尸身不腐化,我有至少五种法子。现在,官兵已将方圆十里围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
“等等,难道我们方才遇到的就是……”炎钧忽然严肃起来。
“你们遇到了什么?”
“一个已死之人变成怪物。”
“那八成便是逃出来的附近村民。”
“不错,看他的衣物确实像是农户,可围起来之后如何,没有何打算?”雨蝶焦虑地问道,“还有,只准进不准出,那里面的百姓岂不是......”
“可不是,好几个村子呢。陵墓里跑出许多异变的死尸,见人就咬。我亲眼看见,有穿盔甲配着剑的,还有的穿着布衣,拿着锤子和凿子,呵呵,”女子一边说着,竟笑了出来,兴许那场面是有几分滑稽,“我暂时还不清楚保存尸身用的什么手段,不过应是这个原因,他们手里拿着的家伙根本放不下来,只有嘴和脚能动,走上去就咬。”
“如果真是尸变,那你看到的,很可能就是陪葬的工匠和士兵。可是,”炎钧托着下巴思索着,“为何不放当地的百姓出来,想到刚才我们遇见的那家伙,莫非被咬之后……”
“没错,被咬之后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而且那些士兵和工匠夜里跑出来,白天就会回到陵墓,行得又很慢,所以出不了多远。可是,被它们咬死的活人,白天躺在地上,一到夜里就会四处乱窜,扩散开来比它们要可怕得多,官府折损了一些人手,就在必经之路上搭起了栅栏,或用水隔开,对了,这些家伙怕水。至于被官府围住的平民百姓,等待他们的只有恐惧和死亡。”
“那你还不赶紧逃命去。”
“逃命?哼,姑奶奶就是听说这里出了事,才特意来看看,说不定能找机会抓一具带回去,或对炼蛊有所助益。”
“那你袭击我们又是为何?以为死尸还会驾马车?”
“随便吓吓你们咯!”
“不会是用光了盘缠,在此地打劫过路之人吧?”炎钧蔑笑道。
“睁大你的狗眼,本姑娘身上一件银饰,就够你花几个月!只是这荒郊野岭,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吃的。”
“哈哈哈!”炎钧突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好说好说,车上还有些我们吃剩下的。只要你给我们赔个不是,尽管拿去。”
“现在不用了。”
“这是为何?”
“看见你,我已经没有胃口。”
“我明白,这叫‘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放屁!姑奶奶是被你气饱的!”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雨蝶却缓缓地拨开蛛网,回到马车里取出一个包袱,走回女子的面前。
“给。”
“你……”
“一点干粮而已,没什么。不过,你以后别再这样玩闹了,万一真的吓出人命,可就追悔莫及了。”
“我……”
“你看她像是会追悔莫及的人?”云遥说着,突然发现女子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他,刚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生怕再遇见什么恶心玩意儿,不过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还不拿着,等这位姐姐求你收下?”
“谢谢。”女子走到雨蝶面前接过包袱,轻声道出这一句。
“怎么嗓门突然变小了,让人都不习惯。”炎钧道。
“这一声谢,没你们的份!”
四人忽感不妙,聚在马车前,将身后的苗疆女子暂且搁到了一边。
“现在怎么办,事情恐怕棘手了,炎钧,你有什么主意?”洛轻雪问道。
“没什么好主意,无非就是掉头向北,再回到渭水,沿着江边去长安北门。”
“我想到陵墓周围去看看。”雨蝶突然说道。
“祝姐姐,这是为何?”
“那里也许还有幸存的百姓,却被这些官兵封锁住,无法逃出来。”
“对啊,”云遥也跟着说道,“我们不能不管那些无辜的人,想当英雄,就要以苍生为己任。”
“遥,上次在京城外还没当够?若非我及时赶到,你还有命说出这番话来?”
“上次不过瘾,才救了一个人。最气的是说声谢谢还一脸不情愿,觉得我们毁了他的幸福。”
“他可没这么说。”雨蝶道。
“他就是这么想的。”
“那个,”见几人聊得如此起劲,陌生的苗疆女子也忍不住走上前来,“我跟这些怪物交过手,他们也没多可怕,只要别被咬到就可以了。要不是我只有一个人,应付不了,也不至于逃出来。”
“既然连你这点本事的人都如此认为,那看来,他们确实不厉害。”炎钧故意调侃道。
“哼,懒得理你!”
“干粮都给你了,既然本少爷的美貌让你如此不习惯,为何还不离开?”
“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一定要弄清楚这尸变的缘由,或许对我的蛊术和巫术大有助益。你们要行侠仗义,多个帮手也无妨啊,只要不到生死时刻,我不会不出力的。”
“那要是到了生死时刻又怎样?”云遥问道。
“各自飞咯。还指望我救你们不成?除了……”女子突然拉起雨蝶的手,“除了这位温柔的姐姐!”
马车继续行驶在黑夜中,可自从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每行一步,都多一分不安。炎钧驾着马车,不时地回头,在帘缝中偷瞄一眼这位美丽的苗疆少女。
“我叫星萝,是南疆巫族的人,今年十八岁了。”
“那这里应该属你年纪最小了。”雨蝶道,“我们唤你阿萝,是否合适?”
“好啊祝姐姐。”星萝坐在雨蝶身边,轻扯着她的衣襟,“不过这两个男人不行,他们还是得叫我姑奶奶。”
“哼!”云遥倚着窗户,丝毫也不想搭理这个苗人,刚才因为那只巨大的狼蛛而吐光了所有吃的,现在他又有些饿了。
“星萝......”外面的炎钧道,“好有意境的名字。”
“少无事献殷勤,姑奶奶的名字不用你来指指点点。”
说完,星萝突然倚到雨蝶的耳边轻声细语:“祝姐姐,你小心坐在对面这个男人,他没事就往你这里看。”
不过车厢那么小,实在藏不住什么悄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云遥耳中。
“我是怕你又耍什么花招!”云遥立刻扭头大喝道,“没事拉着别人衣服做什么,好像她是你的人质一样!”
“我觉得她亲切,喜欢,不可以?”
“你们别吵了!”雨蝶无奈地说道,似乎这身边除了她,谁跟谁都能吵起来。
“祝姐姐,他,还有外面那个赶车的,谁是你的心上人。”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那,洛爷呢?”
“你怎么也这样叫我?”
“我觉得挺好的,凭什么只有男人才能叫‘爷’。”
“你,唉,随你好了。”
“洛爷,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呀,我怎么可能看上这两个家伙?”
“那就好,你们记住了,千万别上他们的当。越漂亮的男人,越是口是心非的花心浪子。”
“你是说,他俩很漂亮?”
“是呀,我们那里的人,从不往心里藏话,是什么就说什么。这俩家伙虽然招人烦,不过确实挺好看的。要是刻意不承认,反倒心虚了不是?”
“这……对,对,没人不承认,呵呵。”洛轻雪把目光移开,左顾右盼,突然一瞬间,目光和雨蝶撞到一起,两人只能相视一笑。
“你们中原女子,可能更喜欢外边那个小白脸,”星萝接着说道,“不过在我们苗疆,这个像炭的,说不定更讨喜一些。”
“你说谁是炭!”云遥突然站起身,一头撞上马车顶棚,“哎哟,疼,疼!”
“好了好了快坐下,别在这里乱蹦,”洛轻雪道,“你没有炭那么黑,最多和炭灰一样行了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