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最后还是活下来了?”雨蝶问道。
“他虽然活着,但与死无异,所中的非寻常的蛊,名为‘百蛊噬心’,成百上千的蛊虫侵入身体,吞噬掉五脏六腑,在我们巫邪教中只有师父和大师姐会施展,无法可解,当年大师姐下手时丝毫没有留情。”
“可他又如何坚持至今?”
“我想不出能救回他的法子,但有一长眠蛊,能用另一种蛊虫让一切入眠,心脉暂且停下,包括他所中的蛊虫还有他自己。于是他就这样一直沉睡着,可眠蛊所用的蛊虫消耗巨大,不可断掉,我自己能尽力去捉一些,但更多的还是要重金去买。白天遇见你们时,我正在向娲皇祷告,祈求让他平安,但似乎遥遥无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于是你假借开客栈,用隐蛊偷取财物?”
“我不敢随意出手,作恶太多容易引来察觉,但见你们衣着华贵,又是远方来的,便不想错过这一机会,只是没想到你们本领如此之大,似乎比那些巫猎还要厉害得多。”
雨蝶沉思一阵道:“百蛊噬心……听起来似乎很可怕,你可否带我们去看一眼?”
“好,我先将你们的行李还来,然后就带你们前去。”话虽如此,但见冷月面色如常,没有抱什么希望。
客栈一楼,柜台后的壁橱藏着一条暗道,沿着暗道走进一座密室中,客栈傍山而建,所以应是走进了山洞里。此地阴冷,令人有些胆寒,石塌上躺着一位男子,上身赤裸,却爬满了漆黑的虫群,只有面色平静,入眠安稳,让人有些许欣慰。
“好恶心!”洛轻雪有些难以忍受这么多蛊虫,捂着袖子挡住脸。
冷月道:“这些是施展长眠蛊,拖住他性命用的蛊虫,而那些噬心的虫子已经寄宿在了他的身体里。”
雨蝶十分谨慎,一步一停,走近男子的身边,颤颤巍巍地捏着他手腕,闭眼诊了片刻,额头都惊出些汗珠,退回众人身边道:“抱歉,我恐怕无能为力,他体中的蛊虫太多,想不出彻底治愈的法子,一旦惊醒一只,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冷月淡然道:“没事,这些年我请过不少大夫,这样的答复早习以为常,此地阴湿,我们快些离开吧。”
一个转身,云遥不慎脚底一滑,从高两层的石阶踉跄而下,扑到洛轻雪怀中。
“你做什么!”洛轻雪红着脸将其一把推开,却见他向后仰去,眼看脑袋要磕到石阶上,又赶紧伸手拉回来。
云遥支吾着:“对不起,我……”
突然,炎钧劝住有些尴尬的二人:“别吵!那些蛊虫有动静……”
“什么!”
众人注目凝神盯过去,襄云身上的虫群果然移了移位置,冷月吓得目瞪口呆,见自己夫君没有异常,才渐缓下来,但还是疑虑道:“为何会如此,这些蛊虫从未动过。”
几人苦苦思索不明究竟,不过云遥似乎有了一点头绪,自己试着往前探了探,蛊虫又稍有动静,不敢再冒进,立刻退回道:“难道真是我的缘故?”
“怎么回事?”洛轻雪道。
“先前与你们说过,我这背后的剑上有两招心法,分别是慈航真人和唐尧神上所刻下的,‘神道无念’能让我抵御毒、蛊、幻术,‘帝心净世’能替旁人驱除……等等!那我岂不是能够助他一把?只是我也没十足的把握。”
冷月道:“姑且一试好了,也许是娲皇显灵送你们前来,若不成功,有何差池,大不了我殉情便是。”
“你别这样说,我都不敢动了。”
“就这样好了。”炎钧道,“拖下去也无益,难道让她继续行这盗窃之事,让她的夫君苟延残喘?你尽管去,我们在一旁看着,若有意外尽力补救,救不回,都算我头上。”
云遥使劲憋了一口气,大步一迈,两手合在眼前,默念剑上所刻的心法,襄云一身蛊虫顿时散去,一声咆哮,险些坐起身。随后,人却是又渐渐躺下,七窍冒出阵阵浓烟,面色重归缓和。
雨蝶再次走上前,为其诊脉搏、望气色,欣喜着长舒一声道:“他已经没事了,所有蛊虫都化为烟雾散去,体中再无任何异相。”
冷月喜极而泣,再一次跪倒,俯身道:“多谢各位,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有吩咐尽管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快请起,不必如此。”雨蝶赶紧扶起她。
“我记得你们是来找阿萝,对不对?”
“你真的认识她?”炎钧惊呼道,“我以为你是想骗我们住店,窃取财物,白天时才说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当时我的确这样想,但我也真的知道。因为她也是巫邪教的弟子,曾经我的小师妹。”
“可数月前我去巫邪教打探,那些弟子却矢口否认。”
“教中有规矩,为免受到落入巫猎手中的同门牵连,像你这样的生人前去探听,没有谁会承认的。”
“原来如此,那后来怎样,她可回去了?”
“我已退教多年,详情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她出了大事!”
“何事?”瞪着双眼一问。
“我们大理国有一位段疆段王爷,一心衷于求仙问道之事,在他王府聘请的巫猎中有人自称于仙山拜师修行过,懂得道法,便深受他器重。听闻数月前,中土秦始皇陵有变,段王爷带着那些自称懂得道法的巫猎,借进贡之名前往,正巧小师妹也在那段时日前去中土,路经此地。”
“不错,确有这事,当时我们也在场。”
“段王爷在秦陵外惨死,随行的巫猎们提前赶回来,说遇到尸变,朝廷不肯罢休,要惩治他们,于是他们就将一切推到小师妹身上,说可能与巫法有关。我想之前他们也许便看出小师妹是修习巫蛊之术的人,早已想好回国之后让她替罪。”
“这帮混账,我当时就看他们不像好人……”炎钧咬牙切齿道。
雨蝶道:“若非看到炎钧的身手,恐怕当时他们便要抓人了。”
冷月接道:“秦陵之事平息后,朝廷才派人去将段王爷的尸首找回,可小师妹不知去了何处,迟迟未归。当她回来时还不明缘由,朝廷和巫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将她擒住。”
“难道他们就不加详查?”
“当然有,可不知那些巫猎用了什么卑贱的手段,竟让她在审问时下身现出一条蛇尾,惊吓众人,如此一来都认定她是蛇妖化身,还修习巫法,百口莫辩。巫邪教无能救她,避之不及,我也不忍再去探听,不过记得处刑她的日子就在最近几天。”
“走!去大理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