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叔,二十四仙曲是弟子在古书上看到的,并不知其有何玄妙。先前在秦皇陵中曾用镇魂调脱险,这次便想用入梦调一试。也许是有些胜之不武,可方才那样的情势弟子不愿认输,一时情急,若违背了规矩,弟子愿意退出。”
“唉。”凝书轻叹了一声,见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消去了怒火。
“你们是他举荐来的,我不该有任何怀疑,可既决定传位,总是要知根知底的。”
雨蝶仍埋着头,该说的都说了,心早已飞到朱雀台,即将开始,或许已经开始的那一场。恍惚中听到“传位”二字,不由得吃了一惊。
“师叔,您刚才说……”
这一次,轮到凝书失了神,越过青龙台望向正中央。那是最后比试用的擂台,此时只有琼花掌门闲坐着,可不知何故,望着那擂台,凝书却像是看到了许多回忆,久久地呆望。
“我该去见她了。”
朱雀台上,两人已经作了揖,退后三丈。云遥手握着背后胜邪剑的剑柄,却迟迟没有拔出来,心中念道:“他也有两个火字,应该和炎钧一样厉害,那我岂不是必输无疑了?不过那也未必,在山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光看阵势就被吓住了。也许炎钧没我想得那么厉害,一个排行老二,一个老三,这人应该比他还要弱几分。可他既然是炎钧的同门师弟,我是不是该手下留情呢?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却见三丈外的焪烮已经亮剑,此剑名为“赤炼”,之前不过隐隐泛着红光,此刻却已浑身被火焰包裹。看神情、看眼色,焪烮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样子,而在他身后,擂台边焱晖正仰着头,用鼻孔望向这里。
云遥终于还是拔出了剑,下一刻,焪烮两手高举“赤炼”,扑向这里。火红的长剑似是陷入狂暴,带着焚天灭地的怒气挥下来。
一声巨响,云遥横举着胜邪剑将其接下。眼前之人同他比起来,似乎没有多大力气,他试着两手用力将其推回去,却被身边的气流热得快要窒息,额头上汗珠不断滑落,仿佛自己都要燃烧起来,思索片刻后双手一抬,身子向后飞了一截。
“赤炼”砸落到地上,划出一条裂痕。溅起的石头四处滚落,浑身包裹着火焰,将这小小的擂台点缀得如战场一般。
云遥看傻了眼,他从未见过石头也能烧起来,此时才明白这人不是来和他切磋剑术的。
人生总是这般大起大落,来此地是为见故友,却意外走到这一步,当自己已有些得意忘形,觉得还能再走下去的时候,却似遇到一尊火神拦路。
云遥只喘息了片刻,对手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赤炼”再度袭来,“胜邪”也迎锋而上,当两柄剑擦身而过,要互相刺入对方之时,这一次,焪烮选择了退让。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云遥拔出剑,所以有些低估了对方的剑术和胆识,要赢一个弱者,自然是要稳稳地赢,不必行这样的险招。
两个人,两柄剑在擂台上飞舞,一柄从头至尾包裹着火焰,一柄古铜的剑身略显沧桑。当焪烮谨慎下来之后,云遥没再能找到亡命一搏的机会,只能凭借身手不断躲避。因为他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多待一刻,就会被那浑身的热气烘得难以忍受,好在对方的行动实在有些迟缓,甚至没有能力将不会御剑的他逼到角落上。
满身火气的焪烮,心也似火一样暴躁,渐渐地,有些按捺不住,一招未及时收回,被胜邪剑在左臂上划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留在深红的劲装上,热流中,甚至有些滚烫。
焪烮被激怒了!
片刻后,自受伤的手臂而起,整个人全身被火焰笼罩。在场的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形和招式,只能辨认出“赤炼”大约在何处。
看着火人步步逼近,这一次,云遥已不再打算还手,当即在擂台上翻滚起来。然而火人每走一步,就将脚下的地面踏得粉碎,凹凸的碎石,熊熊的火焰,一步步蚕食他能活动的地方。
台下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却想着比武论道,台上的人应是能拿捏住尺寸的。
不知何时,雨蝶已身处其中,若站在最前排恐怕已经要冲上去了。而另一边,招人烦的焱晖,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靠近,一位红衣长老悄然走到他的身后。
“焱晖,你三师弟怎么回事?疯了?”
“下一轮对手是我,反正他也赢不了,不如趁这个时候打个痛快。”
“我看你刚才在跟他聊什么,不会是出了何损招?”
“我只是让他替我好好训一下瑶宫的人,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可不能下手太重,会被判输的。”
“师叔你怎么还没明白,他赢下这一场还有什么用。当然是让那个瑶宫弟子跟我练练手了。”
“你!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人家瑶宫掌门今年可是亲自前来了。”
“呵呵。”
擂台上的石砖已全被掀开,火光映天,浓烟滚滚,云遥已被逼到角落上。
认输?这个决定有些难做,他的傲气、他的英雄梦都不答应。此时他也无法确定眼前的是人还是怪物,能否听到他所说的。
云遥不打算认输,但此刻的他还是异常冷静。看着“赤炼”即将袭来,他护住心部,将左肩留给对方,卖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破绽。而他也成功刺中了这个又有些狂傲大意的人,听别人说,神火宫的弟子都改不了这个毛病。
浑身的火焰逐渐消散,焪烮再次现出真容,两个人都被刺中了左肩,似乎没有伤及要害,也没有分出输赢。不过云遥的衣服已有多处被烧破,加上被浓烟熏过的脸,看起来十分狼狈。
人虽变了回来,可那柄刺中他的“赤炼”仍泛着火光。此刻他忽然感受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伤口蔓延至全身,虽有难以平复的怒气和绝望,却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突然间倒地晕了过去。
“十、九、八……”
见云遥倒地不醒,执事弟子重新走回来,在烟尘中手捂着口鼻大喊道,众人已经挤到擂台边,只等他喊完最后一声就上去察看伤势。
“三、二……”
“我认输!”焪烮一阵冷笑,看了躲在人群后的焱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