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可是有着对弟子的生杀大权,门中弟子不论是谁触犯了门规,都逃脱不过执法堂那群人的抓捕。
都说物以类聚,以洛辞远副德行,就不难看出他的那些弟子是个什么样的。
最重要的是,谁敢保证自己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不犯错?
到时一不小心就触犯到了什么,被执法堂的那群人带走,得罪了沈清昀这个执法堂头目,不脱层皮能放过你?哭都没地哭去。
何况这厮表面一副和善外加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内里确是个黑心肝的,是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洛辞远实在不太愿意去得罪沈清昀。
没人知道洛辞远心里的弯弯绕绕。
唉!只见公孙杨叹了口气,“刚看君不瑶一出手,我们无极这辈弟子无人能及啊!”
他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这君不瑶还是沈繁年时偷鸡摸狗,无师自通,都是一个人,差别怎么这么大,真是奇怪了。
听到这,洛辞远一下就没了声音,掌门好胜心强,总爱和其他三个宗门比,他是对此没所谓,争一时长短有什么意思。
公孙杨对无极这代没出一位天骄很是耿耿于怀,自君不瑶陨落以后,同无极一般未出天骄的上阳,确借势出了个夜璃,这可把公孙杨给气坏了。
今代最有希望的便是慕长锦了,公孙杨一直对他寄予厚望。
洛辞远对此更是嗤之以鼻,你能耐咋不指望自家弟子。
“不过百岁之龄,确实厉害。”
叶朝点了点头,忍不住接了句,其中不乏对君不瑶的赞赏。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在紫川塔下的情形,忍不住看了眼沈清昀,以师兄的性子,想必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吧。
他或许当日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恨铁不成钢的弟子其实也可以这么出色,出色到压下了他们无极的年轻一辈。
叶朝轻笑着摇了摇头,福兮祸兮,虽然与君不瑶不熟,可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再联想沈繁年的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清昀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着眼眸,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
星辰京都,距离都城中心有些距离的郊外,坐落着一处庭院,园里设有三阶灵泉阵,对修士的修行速度提升的功效,闭关利器。
庭院建筑典雅,坐落在平地中心,狭长的走廊直铺湖边,尽头处安放着一张小桌,面前便是清澈的湖面,遥望前方一片片房屋,俨然是星辰国京都。
庭院的周围则种满了紫菀花,一眼望去是紫色的花海,花海中有着如云朵般的仙灵树,处处灵蝶点缀,如幻如梦,美不胜收。
身穿降色衣袍的公子盘腿坐在在走廊尽头,坐姿随性,狭长的眸子微眯,神色迷离,痴痴的望着湖面,面前东倒西歪的放着数不清的酒瓶,周身围绕着一股魅惑之气,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
“莫失!”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左边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让他往嘴里倒酒的动作一顿,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容颜,身体不自觉的僵硬,另一只在宽大衣袖下面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心头被惊喜环绕,但接着是恐慌,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一边手颤抖的不停,一边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僵硬的转头,看到了花海中的紫色姑娘,浑身一怔,定在原地。
一眼万年,画面好似定格,他情不自禁的就红了眼眶。
哐当!手里的酒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君不瑶望着他,眼眸弯弯,笑的格外好看,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里确通红一片,只是看着他笑着,一双可爱的小虎牙很是显目。
是她,是他的小五回来了。
看着那双笑成月牙状的双眼,思绪不禁回到了他们的初见。
……
洋城,冬。
那年他十岁,如往常般跪在街边乞讨,寒风猎猎,扑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
生活一如既往黑暗一片,如同提线木偶僵硬的重复着一件事。
寒冷的冬季,路上行人稀少,走过一名壮汉,听到稚嫩的乞讨声,随意的瞥上一眼,当目光触及到男童没了一只眼球的脸时,吓了一跳。
男孩的模样有些骇人,脸上更是脏兮兮一片,看不清原来的相貌,
“求求您,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求求您行行好吧!”
男孩连忙上前,剩下的一只眼睛含着泪水,很是可伶。
“小瞎子,滚!”
被吓一跳的男人啐了声,一把推开了他,一脸晦气,接着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莫失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背影,一只眼里满是空洞,紧紧捏着破了一个角的破碗。
冬天人本就少,饿死的普通人不在少数,何况他这个残疾乞丐,一双漆黑的笑脸满是苦涩的笑容。
今天回去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只希望能吃上一口饭,活着过完这个冬天,他就满足了。
起身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路过每天都要经过的小巷时,目光突然间触及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她蜷缩在被人丢弃的杂物旁,身体好像被冻僵了,整个人也呆呆的。
这样的乞丐数不胜数,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况且他也是其中一个,移开脸,微微抬起了被冻的没了知觉的腿,准备离开。
“哥哥!”
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失僵住,转头错愕的看着杂物旁的小姑娘,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好看。
“我好像要死了。”
与第一道声相比,她再次出声,声音明显弱上了不少,显然是饿的没了力气,可能再过不久,她就像她话里说的那样,真的要冻死在这了。
那声哥哥与那双漂亮的眼睛,让朝夕不保的他心中一动,他现在想起来都不明白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他僵硬的走了过去,板着漆黑的小脸,开口:“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愿意”
莫失:“那是另一个地狱,但能够活着,要去吗?”
他重复了一遍。
女孩的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撑着身体软糯的开口:“要去,想要活着。”
那抹笑容他有生之年都记得,死了都要带进棺材板,也是他拼了性命要保护的东西。
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她开心就是他开心,保护她,就是保护另一个自己。
两个年幼的孩童,嘴里却在谈论着生死,让人见着了,怕是只会觉得好笑。
此时的他心中不知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不这么做她就得死,做了生不如死。
但活下去才有希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