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英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遭受了4次的改造,频繁的进入医疗舱,以及注射药物,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让撷英不知道如何才能结束这该死的改造。
又一次被疼醒,她头晕眼花的坐起身,似乎是想抬起腿,却摔下了床。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虫族转移到冰冷的手术台上。
站在手术台旁边的那只虫族人,是之前在治疗期里一直改造她的虫族男孩。看到撷英醒来,他冷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表情,兴奋地眼皮上下擦了几下,瞳仁变成细长的竖瞳。
他喜欢撷英,喜欢她身上那青涩和糅杂了母性的美丽。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虫族男孩眨了眨眼睛:“你在问我?”
撷英看向他,点点头。她记得电视上说过,虫族人有着自己的文明。在虫族和人类交接的50年里,虫族不仅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还会用人类的语言给自己取名字。
虫族男孩的尾巴突兀地冒出来,并愉悦地甩了甩,附身凑在撷英的耳畔,轻轻道:“我叫石跋。”
撷英问他名字也只是一时兴起,此时,下意识地眯上眼睛,撇开了脸。她不想承认自己刚刚晕倒之时心里一阵恐慌,而睁开眼第一眼看见这只虫族人却让她感到安心。
“你想看看母星的样子吗?”石跋低声问她,“你们人类一直想要研究虫族母星,相信我,如果你看到母星,你就会知道它有多么美丽。等你好了,我就陪你把整个母星走一个遍。”
阵阵剧痛带来的耳鸣让撷英听不太清他的声音,她痛得闷哼一声,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着撷英的脸颊,鼻涕和眼泪早以让她狼狈不堪,她想挣脱束缚,抱紧自己的身体,永远睡下去。
“石臼从审判室出来了吗?”石跋对着一旁的士兵问道
“报告上校,他已经来了!”
“让他进来。”
石臼被释放了。他很幸运,在母亲改造完成之时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他穿着隔离服大步走向手术台来,站在手术台边,轻轻的拉住撷英的右手,俯身低头在撷英的额头轻轻一吻。早年,石臼因为参加战争落了病根,导致他即便于人形化的状态也会保留着一部分虫族特征,四肢和耳腮边有黑色的鳞片。
撷英无法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怀抱让她感到如此有安全感,她甚至忍不住的紧紧握住石臼的手,那双带着寒气的手,咬牙死死压抑住喉咙里发的疼痛声。
这是不应该的。
身体里的基因躁动不安起来。恶作剧一般开始横冲直撞,不带丝毫的柔情,从心脏向四肢,大脑流去,不停地在撷英的身体里翻滚着。可是此刻,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抑制住那些顽劣的基因,它们开始安静下来,这也让撷英有了一丝丝喘气的间隙。
石臼小声说:“化形很快的,你不要怕。”
撷英摇摇头。
石臼顿了顿,看向旁边那几只虫。在虫族,虫母就是最珍贵的存在。如果一只虫母化形,他即便是亲人,也没有权力阻止自己的同族旁观。
“唔,好疼,身体好疼!”撷英鼻子里哼出些软腻的哭腔,绝望地试图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似乎是身体抽搐狠了,刚刚安静下来的基因再一次暴动起来。
石臼心软了。他是在战场上受过永久伤的残次虫族,受到过冷待和歧视,和那些学会了人类的假面,实质却依然冷酷的高等虫族人不一样。
他不顾在场虫族医师不满的嘶嘶声,把撷英抱在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对着撷英说到,“妈妈,会好的,再坚持一下下。”
“妈妈,你别哭,别哭。”石臼粗糙的手温柔地轻抚着撷英的头发。“很快的,真的很快的,马上就结束了。”
撷英忍不住伸长脖子,死死咬住石臼的衣服,因身体疼痛而产生的眼泪流得到处都是。黏答答的汗水,眼泪和鼻涕,沾湿了冰冷的手术台。撷英小幅度地挣动着,想要摆脱这样的痛苦。
石臼拿手擦拭去她脸上的泪。漫长的改造让撷英痛苦,虽然虫族人对于撷英的改造进行的十分缓慢,但身为人类的撷英,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感觉到有东西在身体里蠕动一般,基因序列的重新组合,撷英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更加强悍的体质转换着,突突地感受到骨骼的增长,这让撷英疼痛的吼叫起来,最后缩着身体,虚弱的瘫在石臼的怀里。
改造的完成,让她看起来可怜兮兮,撷英看了一眼,因骨骼生长而变长的腿,将原本合适的休闲裤直直的变成了七分裤。灵敏的嗅觉让她清晰的闻到石臼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气息。似乎是觉得这一味道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石臼的腰。
面对撷英突然的拥抱,石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住片刻,牢牢地拥住撷英。母亲心里,还有有他的。
撷英从改造的过程中挣脱下来,改造之后的身体,让撷英莫名觉得有些诡异。当心里的不安直直降落下去时。她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看见石臼长满黑色鳞片的手时,冰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恐惧地啊了一声,急忙从石臼的怀抱里出来。
“害怕他?”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石跋盯着撷英,突然开口问道。
虫族经过漫长的化形,形态模样都已经趋向于成熟简单。成年状态下的虫族人虽然远远不至于长得恶心,但黝黑锃亮的表皮和尖锐形状的獠刀也足够显得凶恶。
撷英当然不可能喜欢一只四肢满是鳞片的虫,这也不能怪她,小时候,因为邻居小孩的恶作剧,导致撷英从小就对长有鳞片的生物有着莫名的恐惧感。再说还是异族生物。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一想到她在这里过了虫族人长达半年的的圈养生活,甚至被当做实验小白鼠般进行改造这样可怕的事情。撷英想想就觉得恐怖害怕。
他看向石臼。要不是因为他,他现在也不会被掳到异族的领地里来。她还是那个在人类社会里无害得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女孩,或者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亦或有可能会在不久的未来惨死在人类与虫族战争下,死也死得像个人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异族的领地生活着,被改造成不人不虫的异族。这像什么样?
撷英不明白,就因为虫族人偶尔给予的温暖,就能让自己对他产生这么深刻的依赖,进而甚至产生某种种族的归属感。这实在让人恐惧。
撷英猛地甩开石臼伸过来搀扶的手,从手术台跳下去,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房间。手术台很高,是根据虫族的体格定制的。即使撷英现在长高了不少,但虚弱无力的状态,依旧让她跌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站起来。其余的虫族人都冲过来把他拦住,为首的虫族男孩更是直接把她抱起来,嘴里发出嘶嘶的虫语,似乎是想要安抚她。
撷英惊惶地想去踢那只虫族人,却因为虚弱的身体,只能哀叫着。
虫族男孩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只乖巧脆弱的小雌虫还是一个人类。
他身旁的虫族医生低下头,努力把睛睁成无害的圆形,生涩地用人类语言对虫族男孩怀里虚弱的人说:“你才改造完——需要好好休息,你先别,别动。”
虫族男孩随着撷英安静的片刻,弯腰轻柔的把她抱起来的,刚改造完的撷英徒劳地想要挣扎,去怎么也抵不过虫族人的力气。
石跋望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撷英,满心愧疚,本来只是想要她更好的在母星存活下去,一心一意地担心她的心,渐渐又提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虫族男孩皱着眉,表情尽显往日无法看到的神情,是很怜惜的表情。“撷撷,我答应要保护你的,可是我还是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