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白朝气压冰到零点,一声不吭,到了酒店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怎么都不开门,问他原因却说他现在在气头上,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伤了她。
听得苏今更是心疼,但知道他现在可能更需要冷静,也没再去打扰。
差不多1点左右,霰林给苏今发了消息。大概是说白懋心情不好,她去陪他,暂时不回来了,之前季徵发火伤人骂人的过程她拍了下来,叫苏今放心别担心她,多陪陪白朝。
霰林苏今倒是不会特别担心,她做事沉稳,在没有八成以上的几率是不会轻易做出格的事,白懋有她陪着也安心。
但就是白朝,也不发火,也不骂人,一直关着自己,压抑情绪自我消化,让苏今既担忧又心痛。
看着窗外的太阳渐渐躲到高楼后去,一缕又一缕的暗蓝乍破橘红的霞光,工作的人们下班的下班,吃饭的吃饭,整个的城市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差不多七点了,想着白朝应该恢复平静了,苏今出去买了点清粥小菜来到他的门前,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开,正想着他不会出去了吧,却依稀听到了里边瓶子撞倒的清脆声音,片刻后,门被打开了。
苏今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有些许凌乱的男人,房门半掩,秀发微乱,星目红唇,白衬衫领阔略开,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勾人魂魄令人想入非非,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水果气息和酒气,醉的她有些怦然心动,脑子一热小脸微红,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连忙转开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顺便陪你说说话、吃吃饭。”最好让你抒发一下心里的难受,她默默的想着。
“不用了,问我没事。饭我就收下了,你快回去吧。”白朝一手接过苏今手里的粥,一手紧握着半开半倚的门,好像不想让她看到屋内,脸上的笑容与平时温润如玉的的淡笑有些不同,好像多了些魅惑。
没错就是多了点魅惑,一刹那,被美色弄懵了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喝酒了!
也是,被人骂了,也不发火,又不抱怨,还不宣泄,不喝点倒才是真的奇怪了。
看苏今一直伫立没反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白朝轻轻地将手搭在她肩上,笑着准备推着她回房间。
“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她偏着头,望着他,微扬的嘴角露出丝丝狡黠精明,有些想把他看破的意思。
听到她声音的白朝,握在苏今肩上的手微微一僵,轻咳两声,讪讪的笑着,脸颊荡漾出零星红晕。
“你知道了啊。”也是,活的这么明白透彻的丫头,能瞒过倒还奇怪了。白朝心里暗暗想着。
“请进吧,可能有点点乱,别介意。”
房间的格局与苏今房间相似,刚进去是感觉挺干净整洁的,直到走到窗边时。
大概有着小十个零零散散的空酒瓶倒在四周,还有一些未开的立在一旁。心想着怎么喝这么多呢?
“白懋和霰林他们俩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他们,霰霰把季徵所作所为都拍下来了,事情万一闹大,吃亏的也是他。白懋虽然心情有些不好,但霰霰去陪他了,你不用担心。”
唉,自己明明更委屈居然还在担心别人,苏今弯腰拿起一瓶,凤眉微皱,若有所思的看着酒瓶,苏打酒?
将粥放在桌子上,过来的白朝看到苏今的表情后,眼眸微垂,坐在沙发上淡淡开口。
“明天还有拍摄,不能耽误大家时间,不能醉。”
明天有拍摄,所以不能醉?听到这话苏今的拿瓶子的手暗暗握紧,心里瞬间泵出些苦楚,鼻头略酸。
自己受了委屈,不去发泄,连喝点酒都还要瞻前顾后,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么温柔呢?该生气的时候居然还在考虑大家,担心拍摄。
“陪我喝点吧。”她努力整理好自己略微心酸的情绪,转身笑着看着他。
酒过三巡,都坐在了地下,苏今有些微醺,但还算清醒。虽是低度酒,但白朝喝了这么多早有醉意,靠在她的肩上微眯着。或许是酒精作祟,苏今倒越发大胆了些,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白朝,刚刚你明明被骂了,为什么不发泄一下呢?就算不骂回去,哪怕说出来也好一些啊。为什么要默默自己一个人承受呢?”
小苏今瘪着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受了委屈的像是自己似的。
“这个啊,虽然生气,但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去向自己在乎的人发泄,会伤害我爱的人跟爱我的人,不值当。”
“而且我是导演,我要纵观全局。我要考虑演员、服化道具、剧组人员、拍摄进度等等,不能因为谁的辱骂乱了分寸。”
“至于不说。期初呢,是性格原因,我本就不喜去跟人倾诉感情。后来呢,是好像也找不到人去倾诉了。”
“而且这世人好像大多都把别人的苦难当做茶余后话,一笑而过;把宣泄的人当成矫情,冷漠而过。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任何人,不想当宣泄者也不想当嘲讽者,所以宁愿孤独一点,对谁有谦谦有礼,也对谁都冷淡疏离。”
“刚刚进圈,我一个人披荆斩棘风雨兼程,越走越远,本以为走向了心中的远方会更加光明坦荡,结果现在倒好像却是步履结冰。”
“你好时都是朋友,不好时都是路人,而且总有些人莫名其妙的盼着你掉进深渊。”
月光下时不时轻微寐着眸娓娓道来的白朝,脆弱又强大,温暖又孤独,知世故而不世故,知世俗而不世俗,用尽全力也只为做自己。
苏今忍不住的伸手抱了抱他,想温暖一下他那颗也是饱受风霜的心,低声说道:
“这人啊,真的奇怪。虽说人的感情大都是冷暖自知,但在往往在某种条件下契机中,或者微乎及微的概率里,它又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就像现在我一样,她没说出后半句,只是在心里默念着。
抱着怀里被室内空调吹的皮肤有些微凉的人儿,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只要有任何情绪都可以跟我讲。快乐也好,忧愁也行,闲话也罢,只要你讲,我就听。”
“别怕,我在呢。”
白朝没说话,酒醺红的脸终于张扬起了点点笑意,微微点了点头,侧了侧身,抱着苏今的腰,脸埋进她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枕在了她的腿上。
苏今好笑的看着他,温柔抚摸着他的额头,突然想起之前的疑问。
“白朝,你为什么会想来拍青春剧啊。人家不都是越出名的导演越不会轻易接戏吗?因为白懋吗?”
“嗯,有他一部分原因。他是我弟弟,我希望他第一部戏有保障,最好不会糊也最好不会被剧组的人欺负。”
“毕竟初入演艺圈都很难,我过来看着放心些。我不想我经历过的苦,他再经历一遍。所以其实并不是那个季徵所谓的白懋凭我的关系来演戏,而是因为白懋的原因,我来拍戏。”
看着这个平时对白懋有些冷淡严厉的人,其实私下还是最关心他的。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我自己。我的前半生很无聊,并没有所谓的为爱奋不顾身过,也没有所谓的为谁夜不能眠,更没有所谓的心如刀割。所以想借机抒发、感受一下。”
“但是.......我现在好像有了。”
看着一直往她自己怀里声音越来越小,打着哈欠逐渐睡去的白朝,眉头舒展,双眸轻闭,薄唇微抿,眼角弯弯,心情好像很不错。
最后一句嘴里呢喃嘟囔着什么,苏今也没太听清,也没太在意。
伸手扯下搭在沙发的薄毯盖在他身上,柔声道了句:好梦。
望着楼下的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疲惫感缓缓侵来,不知何时,也靠着窗睡去。